第094章 古怪
然而，宋格去，喬明山等人沒有異議。
宋格說要帶童香钰去，幾人卻都遲疑起來。
不是偏見，而是童香钰看着就細皮嫩肉、嬌生慣養的，之前只出來凍了兩分鐘，手足就能長凍瘡。
真跟他們去外面走一遭，那天寒地凍的，人不得凍生病？
面對幾人的質疑，童香钰卻是在桌上挑“手套”。
這些“手套”是婦人們用衣服毛巾裁剪縫制成的，多少能起到保暖的作用，盡管童香钰的手已經腫成饅頭了，但正因為凍瘡，皮膚被撐滿才更脆弱更需要保護。
童香钰挑了粉色毛巾縫制成的手套，一邊戴一邊說：“別忘了，我也是異能者。”
向衛軍之前問過，這次再問：“你還沒說你是什麽異能。”
童香钰說：“不是什麽好異能，希望你沒機會知道。”
還是不肯說。
向衛軍也不強求小姑娘，只說：“那到時候你走在我前面，隔三差五喊我一聲。”
童香钰：“我會喊宋格。”幹嘛喊你。
房車上儲備的物資都是大熱天用的，沒有任何冬天裝束，當然也沒雪地靴，所以大家為了增加鞋子摩擦力，用布條一圈圈綁過鞋底又系在腳踝上。
上次嘗試過，地面結冰很滑，用繩子連接大家反而不方便。
所以只持槍的喬明山、向衛軍兩人腰上系繩子，周波、宋格和童香钰則每人都用手抓着繩子用以穩住姿勢和重心。
出發前，喬明山嘗試性向空中打了一槍，曳光彈在黑暗中劃出一個弧線彈道，只短短一段，就在半空中戛然而止消失殆盡。
這黑暗一點也不正常。
童香钰多穿了兩件厚衣服，用毛巾圍住脖子和臉，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然後走到宋格身後。
宋格把繩子拿起來讓她抓着。
童香钰接過。
宋格：“抓緊了。”
童香钰向她比了個OK的手勢。
盧洲不放心地沖着幾人的背影喊：“記得搖繩！”
聲音差不多都被黑暗吞沒。
周遭漆黑，舉步維艱。
這次喬明山先走在最前面，他手裏握着長搶，手電筒用繩子固定在頭頂。
周遭沒有任何異動。
這黑暗，連周楠的異能都沒辦法視物，但周波的方向感不受影響，他說：“隊長，繼續往右就是下山的路。”
“嗯。”喬明山喊：“前方下坡，大家小心點。重心往前！”
周波也喊：“前方下坡，大家大小心，重心往前！”
都說視線看不見的情況下，聽力會變得格外敏銳，但這寒冷的黑暗不正常，它會吞沒周圍的光線和聲音，話必須一個傳一個。
宋格也喊：“前方下坡！小心點，重心往前！”
這話喊給殿後的向衛軍聽。
因為大家都隔着三五米的距離。
而童香钰就跟在她身後，兩人間隔半米，手電筒的光可以完全看清彼此的身影。
相比于宋格還能喊，童香钰已經說不了一個字，她縮着脖子，牙齒打顫，寒風蕭瑟，毛巾縫制的手套根本無法抵禦嚴寒，只能哆哆嗦嗦的緊攥繩子。
終于，童香钰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拽着繩子搖了搖。
宋格聽到動靜，說：“再走近一點，我幫你擋風。”
童香钰于是像小企鵝一樣小碎步靠近宋格。
黑暗中一行人摸索着前進。
宋格一捆繩子只有百米，但幾捆首尾連接起來，到山腳不是問題。
腳下的坡度越來越大。
因為有盧洲牢牢拽着繩子，幾人依靠繩子來穩住身形，不至于一路滑下去，竟然就這樣摸黑中順利走到了山腳。
一路上沒有任何危險。
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極端的嚴寒。
可是，他們還要面對一個問題——可視範圍太小，隕石天災摧毀了金雲縣幾乎整個城市，他們很難知道哪個方向的建築物都被摧毀，哪個幸免于難。
一旦找錯方向，那就是白忙活一場。
已經下了山。
走在最前面的喬明山再次打了一發曳光彈，這次，彈道距離明顯變遠，明亮的弧線抵達幾十米外才消失。
宋格将手電筒照在腳底下。
依然是土黃色的地面，并不是海也沒有水。
但是冰層并不像是之前那麽厚實。
就在這時候，宋格突然聽到前方傳來周波清晰的聲音：“隊長，山下是不是暖和了一點？”
宋格一頓，立刻把手電筒打向四周。
果然，在山上只能照三無米遠的光束，在這已經可以照到數十米遠外。
就像忽然間離開了一個會屏蔽光線和聲音的奇怪結界一樣。
宋格的手電筒不專業，喬明山他們的手電可以照得更遠更亮範圍也更廣。
同樣是黑暗中，等到了被毀壞的城市裏，走在最後面的向衛軍甚至已經能看到走在第一個的喬明山隊長的身影。
緊接着，坍塌燒毀的城市也進入眼底。
城市裏的風力變小，氣溫也沒那麽冷。
童香钰連吸兩口冷風都沒再咳。
“這裏有房子。”喬明山說。
喬明山說的話已經不用再通過周波傳達，所有人都能聽見了。
甚至于不用他說，大家都注意到了那棟山腳的樸素民房，在這場密集隕石墜落的天災中幸存下來的房子，不大不小，一棟三層半地到天自建房。
周圍沒有冰凍，房子不破不漏足以禦寒。
如果能從裏面找到一些舊冬裝，那就更好了。
然而繩子已經不夠長。
為了不讓盧洲擔心，喬明山解開腰上的繩子，讓向衛軍一個人綁着繩子原地待命，他自己帶着其餘幾人進那棟房子裏查探情況。
房子裏沒有人，只有幾具腐爛的屍骨。
童香钰終于沒那麽冷了，她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搓搓手長出一口氣，亦步亦趨跟在宋格身邊說：“宋格，好奇怪，明明海拔相差不大，山上和城市裏氣溫怎麽差這麽多？”
周波聽見了問：“是不是因為城市前不久被隕石砸毀燒起大火，地面溫度還比較熱？”
童香钰說：“可是山上那種黑很詭異很不正常，光束被吞噬，音波也被縮小，還有冰，哪來的水汽在那麽短的速度裏結那麽厚的冰？”
宋格說：“不管怎麽樣，目前來看，山腳下的情況比山上好很多，可以把大家都接下來了。”
喬明山說：“對。所以找找看有沒有冬季的衣服。”
幸存者大多都是老弱婦孺，全經不起凍，必須找一些暖和的冬裝才能安排人員轉移。
喬明山上三樓，周波二樓。
宋格和童香钰在一樓。
大家分頭行動。
向衛軍仍站在黑暗中，定時查看四周情況。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一路下來沒有任何動靜和危險，他這會兒卻總感覺身後陰森森的，仿佛随時随地都會伸出來一只手。
可每次回頭看，身後都空無一物。
應該是太安靜導致的。
向衛軍只是戒備，并沒有多想。
直到腳脖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向衛軍頭皮一麻，立刻舉槍看去，盡管手指僵冷卻在第一時間迅速将子彈上膛。
沒有東西。
手電筒照着的地方，只有結冰的地面，而這層冰比山上的要薄很多。
向衛軍解除端槍的姿勢，裝作不在意的放松下來，嘴唇卻暗暗緊抿起來。
當腳踝再次被觸碰的時候，他說時遲那時快，直接舉槍掃射！
山腳下聲音傳播範圍正常。
向衛軍一開槍，原本在民房裏搜尋衣服的幾人都聽見了。
喬明山迅速跑下樓。
周波剛要跟上去。
喬明山命令：“我去就行，你留在這保護好她們！”
“是，隊長。”
向衛軍沖有動靜的地方連開三槍，但那仍然什麽都沒有，地面留下三個重力彈孔，冰層已經完全破裂，黃泥也飛濺起來。
喬明山警戒周圍，舉槍迅速靠近向衛軍，問：“阿軍，怎麽了？”
向衛軍聽到隊長來支援，立刻報告：“好像有東西碰我的腳，一共兩次，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緊張過度，開槍後并沒有擊中什麽。”
喬明山可不覺得向衛軍身為特警會因為緊張過度開槍。
但為什麽沒射中東西？
這裏有古怪，不能久留。
喬明山立刻回房子裏叫人。
宋格和童香钰已經找到了一些厚實的衣服，毛衣帽子，棉襖羽絨服，大小都有。
穿一些帶一些。
周波帶兩人出去。
宋格看見喬明山就問：“怎麽回事？”
“有點情況，先回去再說。”
回去比出來簡單很多，畢竟繩子那頭還有盧洲可以拽他們上去。
喬明山走了沒幾步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他忽然明白向衛軍說的有動靜是什麽感覺了，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窸窸窣窣的爬動。
宋格也聽到了，她聽覺一向敏銳。
然而等幾人往山上返回，嚴寒鋪天蓋地，詭異的黑暗也重新籠罩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光線照不遠，聲音也被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