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往地面?踩实了几脚,她?从衣钩上取下低饱和度的灰色羊毛围巾,围严实脖子,最后剩的长长一截,被她?甩到肩膀后。
    拿起加绒手套,鹿可就推门而出了。
    寒风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小区外走。
    早上做早餐,本来想?煮个热馄炖,抽开冰箱下格,才发现食材已?经告罄。
    两人合租之后,通常是鹿可做饭,任年年打扫卫生,在她?来之前,任年年这个烧菜小白?天天点外卖吃。
    如今和鹿可同住,她?早上不吃早餐,只喝咖啡的生活习惯也改善了。
    不过,任年年一到周末上午就起不来床,开始鹿可还为她?准备早餐,但往往都放凉了。她?在厨房煮着中午吃的面?条,人方才推门出来,懒洋洋的打个哈欠。
    出了小区,路面?积雪骤然清爽。
    铲雪机彻夜不眠的忙碌运行,城市的主干道路被清理干净,天空飘着鹅绒般的大雪,汽车打着灯缓缓驶过。
    鹿可踩着雪地靴,围巾拉的很高,几乎遮住大半个下巴。
    路过街角橱窗,圣诞节装饰的雪花图案依旧贴在玻璃上。
    在超市蔬菜区转悠许久,结完账后,鹿可就提着一袋蔬果?,推门而出。
    寒风凛冽扑面?,她?下意识的把脸往围巾里面?沉,没走几步,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
    拿出来的屏幕上显示是江熠,但戴了手套,屏幕触屏什?么的都不灵敏。
    摘掉一只笨拙的厚手套,手指洁白?如玉的划过,手机贴在耳边,微拢。
    “喂。”她?说话时,冷空气里扑出一团白?气。
    “回头。”
    鹿可侧过头,忽如其来的一阵寒风刮过面?前,洁白?的雪花粘在睫毛上。不远处装饰玲琅满目的圣诞树前,江熠遥遥的看着她?,日光明晰而鲜艳的一抹擦着房顶斜落,将他站的地方照亮。
    怔然几秒,鹿可向他走过去。
    “我?以为你早上出门是有事情要忙呢。”走进后,鹿可对他说。
    江熠目光似乎比以往更深刻一份,落在她?身上,插在口袋里的手随之拿出。
    他伸手去接沉甸甸的袋子,冒出一口白?气:“没什?么事,所以想?着出门转转或许和你相遇。”
    鹿可眼睛狡黠:“那你转地方的圈子还有点远,怎么偏偏往我?这里转呢。”
    江熠提过袋子后交换到右手里,打算将这件事笑?着掩饰过去。
    两人往远处停车的地方走。
    鹿可低头细想?了下,才说话:“我?看你昨天回消息还挺晚的,所以只敢占用你今天的一小会儿?时间,但是发觉你今天倒是挺有空的。”
    “凑巧今天不忙。”
    “我?不相信,”鹿可声音软绵,咬字却很清晰,“老实说,你是不是把今天的工作都推了。”
    江熠若无其事的模样被晃动?了下,“我?怎么感觉我?有点像个犯人,一直在被你审问着。”
    他侧过脸,半开玩笑?的说。
    鹿可忽而认真,“我?只是觉得,你的工作在我?这里也很重要。”
    她?眼里捉摸不定的光,在风雪错灭间闪逝而过,却在那一瞬亮如整个白?昼。
    许久,江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周围的空气里氤氲着烤红薯的味道,香甜勾鼻。
    冬日,烤红薯,两个词语相结合就是很简单却幸福的事情。
    卖烤番薯的摊子前,一位满头白?丝的老奶奶戴着碳黑的手套,从炉子取出热腾腾的红薯来,分?装入塑料袋,又添上勺子。
    粗粝的手指勾着袋子送过来。
    排队等待的只有五六个人,不过疏落的站位,导致间隔很大,看起来拖着尾巴稍显长。
    “要不要吃红薯?”鹿可回头看他。
    江熠视线挪到她?弯翘上挑的眼角,顿了顿,“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
    队伍缓慢的蠕动?向前,来到他们?。
    “奶奶,来两个烤番薯。”鹿可伸出两根细长手指比了下。
    摊主老奶奶翻找了许久,说:“小姑娘不好意思啊,炉子里就剩一个烤好的番薯了,如果?你们?买两个要多等个十分?钟左右。”
    外面?风雪刮得紧,催促着人赶快回去。
    鹿可想?了下:“那就要那个刚烤好的,就是想?尝尝味道。”
    扫完支付码后,没过几秒,机械的女播报声响起。
    “奶奶,我?付过去了。”鹿可将屏幕转给摊主老奶奶看了下。
    “好,你拿着小心烫。”摊主老奶奶将装好的塑料袋提过去。
    鹿可接过后,往回的走路上低着头轻轻将烤红薯掰开,丝丝缕缕的白?烟升腾起来,晕染开她?细致的眉眼,碎发在白?皙耳根垂下,被风刮粘在围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