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她被姑姑接了过来,每日里在官商衙门,哪一个敢小瞧她,纵然未有名份,然见到自己总要称一句姑娘小姐。
    想到这,邢岫烟又偷眼瞧瞧自己的姑姑,她刚想如同往常一样转回头,却不想直勾勾地看见一对,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眸子。
    “姑……姑姑。”自己偷看被抓住,邢岫烟忍不住脸上一红,低下头用手搅着腰间的络子。
    邢秋荻一脸莫名地看着对方,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这一两日就是这一般,活脱脱像只小耗子。
    没人发现的时候,便小心翼翼地探查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便立刻缩回窝里。
    对于小女孩的心思,邢秋荻难以理解。
    好在她也不是个想多的,邢秋荻微拢双眉,平缓地说道:“别这样偷偷窥窥的,若是想看什么便大大方方地看,不能让你瞧的,我也不会放在这屋里。”
    原来邢秋荻却是误会对方,有什么东西想要瞧,却又怕自己看到,她索性细细地与邢秋荻说说。
    邢岫烟此时脸更红了,她本是个端庄秀美的女儿,这一会儿脸颊绯红,更添了几分妩媚:
    “就是,岫烟就是想看看姑姑,姑姑在办公之时有些特殊。”
    小姑娘说到这儿几乎把头埋进了胸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些话竟是脱口而出。
    听到对方这样说,邢秋荻脸上一愣,也显出几分尴尬了。她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不同寻常:
    “你不知道,江南的官商衙门这边太多岗位空缺,我少不得要帮陈大人把这摊子支起来。”邢秋荻了解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并非是,陈大人不想礼贤下士,广招有识之士。
    反而是因为这些人太难招。
    与北地不同,江南女子文风也极为鼎盛,因此想要寻找识文断字不算少。
    可是若要想寻得胸有丘壑,形容大方,堪为官员者,却凤毛麟角。
    “这江南女子,自幼时起,便学习女儿经,已经将骨子全都打断了。
    她们根本就没有自我,有的只是三从四德,以夫为天。”
    邢秋荻无奈地揉揉眉心,她此时只想立刻奔回京城,求黛玉给个意见。
    江南女子识字率绝对不低,可是想要当官,造福一方不能够只凭识字。
    “陈大人是少数中的少数,也难怪对方能够脱颖而出,你认识的江南女子都是如此吗?”邢秋荻看向自己的侄女,似乎想要询问对方的意见。
    听了姑妈的问话,邢岫烟双唇嗫嚅:“江南的女儿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听到自己的侄女所言,邢秋荻叹息一声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这可怎么办呢,官员不全,无法上行下效,如今总不能全靠各属地县衙。”邢秋荻眉心有些胀痛,她不自觉地揉了揉。
    邢六家的听闻此言,凑上前说道:“咱们是不是,可以去问问爵爷?”
    去问山子野吗?
    这个想法在邢秋荻的脑海中转了一圈,随即她微微摇头:“不妥,如今先生正和七十八家绣坊谈判,我不能让他分心。
    下一步的刺绣采购,是重中之重。”
    听到邢秋荻断然拒绝,邢六家的嘬了嘬牙花子,只能眼神哀怨的看向邢秋荻。
    被对方的眼神一瞧,邢秋荻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邢六家的更心疼邢秋荻,知道邢秋荻真实的原因,是为了躲开山子野。
    她下意识地从腰间摸出银三什儿刮头皮,忽然眼神一亮:“哎哟,姑娘肯定是忘了,临行之前,林大人可给姑娘留了锦囊呢。”
    听到锦囊二字,邢秋荻也是一愣,一旁的邢岫烟更带着几分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怎么将这事儿忘的死死的。
    邢秋荻脸上一红,连忙吩咐邢六家的去取锦囊过来。
    临行之前,黛玉塞给邢秋荻一个锦囊,说是何时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便直接拆开锦囊。
    如今可不就知道了,无法解决的时候吗?
    邢六家的虽比邢秋荻还大上两岁,可是行动却是极为的利落,不过片刻便捧着锦囊,送到邢秋荻面前。
    邢秋荻早已经等待多时,哪还有耐心,她直接取过锦囊,小心翼翼地挑开绳子。
    荷包中有一张薄纸并一张银票,看着上面一行小字,邢秋荻却是呆住。
    邢岫烟壮着胆子,凑近自家姑母身旁仔细观瞧,却见上面,用秀丽小楷写着:“江南女子受女四书毒害,丧失自我,然终有心之未泯者。可用金赞助花会,涉纵横之题择才入选,此事可成。”
    “花会?再过几日,不正是承露花会吗?据说大半的江南才女都会来此盛会。”
    江南女子喜好交际,因此这等花会,不但本地女子会准时到来,那外地的女儿家,也多有来凑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