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叭叭叭的,实在太烦了。
    顿了两秒,他从怀里摸出一只银白色的镯子,皱着眉不耐烦地往身后一递,“这个给你。”
    “昂?”祈绥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镯子通身晶莹透亮,边缘线镶嵌着金丝边,中央还有一块翡翠,一看就价值不菲。
    要是拿去当铺……
    “这是掩盖妖气的,你戴上遮遮妖气,别到时候又像今天这样把我俩赶出来。”贺屹打破了他的幻想。
    “……哦。”
    祈绥又没动静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停下,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只有头顶阵阵儿的风。
    俗话说得好。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贺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祈绥的出现,不然怎么可能倒霉。
    他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就把他收进葫芦里,眼不见心不烦。
    正想着,一个胳膊突然从半空伸出来,少年修长的五指捏住了他下颚。
    “叹气,叹什么气?福气都给你叹没了。”
    “你要记住,生活不止眼前的露天床,还有臭鱼烂虾破三轮。”
    “祈绥!”
    贺屹忍无可忍,手臂一扬,把他胳膊甩了出去,“闭嘴!再吵我把你收进葫芦里!”
    “……唉,这么冷的天,为何幸福如驴肉薄饼啊。”
    贺屹腮帮子微鼓,牙关都咬紧了。
    心想,祈绥要是再多说一句话,自己绝对立马就把他关进葫芦里。
    折磨、折磨、往死里折磨!
    但是等了阵儿,后面的人一直没声响。
    贺屹奇怪地往后瞥了眼,祈绥背过身,眼皮都合上了。
    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贺屹气得眼皮直跳,像被当猴儿耍了一样,差点儿昏厥当场。
    贺屹第一次睡觉睡得这么窝囊,眼睛闭上半天都没睡着。
    身侧的少年睡觉不安稳,后半夜一只手搭在他脸上被挪开,接着一条腿又压在了他腿上。
    “祈、绥。”
    贺屹咬牙切齿,压抑着怒火甩开他的腿。
    没两秒,祈绥直接整个人滚了上来,一伸胳膊,搂住对方的脖子,半边身子压在了贺屹身上。
    “你…”
    贺屹呼吸一滞,被憋得脸色涨红,原本身上的凉意立刻被无尽的燥意替代,急得他疯狂挣扎。
    “祈绥!”
    祈绥像没听见一样,压着就是压着。
    毫无知觉地闭着眼,呼吸声均匀地打在耳畔。
    贺屹使了好大的劲儿都没把人推开。
    稍微喘息一点,很快又像个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妥妥的一个趁人之危的流氓!
    “要命了……”
    贺屹不是他的对手,浑身一卸力,放弃了。
    少年的脑袋埋在他胸膛,单手搂着他的脖子,抱得很紧很紧,贺屹的嘴唇几乎要贴上他的额头。
    偏偏怀里这人睡得比谁的熟,像把他当成了冬日的一个巨大暖炉,汲取他身上稀薄的一点温度。
    贺屹握拳,暗暗骂了声,“狐狸精。”
    第375章 小仙友,你又又又犯规了!(5)
    最后,贺屹放弃挣扎,心中疯狂默念清心咒,就差脑袋上突然长出个金箍圈。
    殊不知,无人知晓的暗处。
    少年纤长眼睫眨了眨,小心机地翘起了唇。
    -
    祈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梦都没做,是被街边来来往往的摊贩叫卖声吵醒的。
    一睁眼,顺势一翻身。
    “卧槽!”
    祈绥吓了一大跳,被眼前顶着两个黑眼圈,像被吸干了阳气的某人惊呆了。
    “你大晚上偷牛去了?”
    贺屹抹了把脸,怨气重得能生吃十只鬼,“你终于醒了,我刚准备把你丢河里清醒清醒。”
    “……”
    得。
    他刚存有一点的恻隐之心瞬间烟消云散。
    贺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嗓音倦意浓浓。
    “既然醒了就跟我一起去附近的紫嶷山吧,我清早找人去打听了下,紫嶷山那边常有妖邪出没,说不定昨晚残杀住客的妖邪也在那儿。”
    “你还真准备带我一起去捉妖?你不还说我是妖,万一我捣乱,让你一只妖都捉不成呢。”
    贺屹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自然会把你装进葫芦里。”
    “……”
    除了这招,就不会用点儿新鲜的招吗。
    祈绥嗤了一声,抬腿踹开跟前的杂物,刚要走,贺屹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干嘛?”
    贺屹从兜里摸出一个月白色的发冠,淡淡道:“把头发扎起来,不然带你出去我怕丢脸。”
    “……”
    毒舌哥。
    祈绥接过,比试比试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思考着该怎么扎好看。
    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贺屹皱眉,“想什么呢,你不会?”
    “没……”
    “我给你扎。”
    贺屹不由分说从他手里夺过了发冠,扶着少年的肩就把他转到了自己跟前,手上动作起来。
    “你扎得好不好看?”祈绥问。
    “不好看。”
    “……”
    6,自信哥。
    祈绥皱眉,“不好看你在我头上瞎倒腾些什么,连把梳子都没有,你给我搞什么垃圾玩意儿?操,轻点儿!”
    贺屹一通操作猛如虎,祈绥被他稳着脑袋折腾了好一阵儿,巷子里断断续续传出几声大呼小叫。
    手一松,祈绥立刻从他的手底下逃脱。
    “操,你有病啊!你——”
    贺屹扬眉,一施法,从手里变出把铜镜,递给面前的人看。
    一秒时间,祈绥乖乖闭嘴。
    尾发扎得很高,额前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确实比之前的好看多了。
    起码不是四喜丸子头。
    祈绥摸了摸脸,说话就是不想他痛快,“一般吧也就,可惜了,头发还是白的……”
    “白发也好看。”
    贺屹瞄他一眼,说完抬腿走出小巷。
    两人所处在柳乡镇的北边,但紫嶷山在东边,走路需要半天才能到。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一路过来边走边问,祈绥很快没了力气,唉声叹气地往路边一棵树上一靠,不想走了。
    “大哥,你饶了我吧。这都不吃不喝走一个多时辰了,你到底有没有点同情心,我也是人啊!”
    “不,你是妖。”贺屹反驳。
    什么垃圾玩意儿!
    祈绥都快无语死了,抱头痛哭,“我是妖也要吃饭啊!你都抓我来了不得负责我吃喝,饿死了你负责吗!”
    按理说,正常妖邪是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吃饭的,只需吸食活物的精元即可。
    贺屹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看了一眼树下死赖着不走的少年,视线微忽,“行吧,那先吃饭。”
    说着,伸手摸向腰间的钱袋。
    …诶!
    贺屹眼睛瞬间瞪大,低头一看,钱袋子不翼而飞了!
    “你钱呢?”祈绥也注意到了,刹那的心情拔凉拔凉的,“你钱去哪儿了?你钱呢!卧槽!你钱!”
    贺屹还没反应过来,被祈绥一嗓子吼得直接懵住!
    下一秒,祈绥一个猛扑,双手就往身上袭来!
    “祈绥,你做什么!”
    贺屹怒嚎,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疯狂躲闪,结果又被抓回来摸!
    活像个站大马路上等红绿灯,结果被一个浪荡登徒子突然袭击的黄花大闺女!
    祈绥上上下下把他摸了个遍,就差把他衣服掀了,最后终于接受这个事实,再次瘫软在树下。
    “没了,真的没了……钱没了。”
    他就靠贺屹那一点点点点钱吃吃喝喝,好家伙,没了!
    算了,不吃了,饿着吧。
    祈绥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没完全接受。
    眼睛看向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琢磨着去哪里打个工补贴补贴。
    虽然他也很想混吃等死,但关键时刻不行。
    祈绥现在一整个“大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爱啊”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