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妃人狠话不多,家宴之后直接将三公主一顿家法伺候,完后告诉她,“你若再敢跟囡囡别苗头,我便夺了你的公主之位,将你贬为庶人!”
    三公主难以置信,震惊出声,“母妃!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越妃心肠够硬,她道,“霍家唯一的女儿,容不得他人轻之贱之,便是我的女儿也不行!”
    三公主:“……”
    三公主恨得几乎咬碎银牙,一离宫就找小越侯抱屈,“舅舅!你要替我做主啊!”
    小越侯比三公主知道些轻重,识时务道,“霍家遗孤刚刚找回,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你跟那霍不染对着干,不是给自个儿找虐么?”
    说完他就支了一招,“你动不了霍不染,可以拿她身边的人开刀啊。那个什么程四娘子,名声不堪之极,你寻点儿由头整治一番,不用伤到霍不染身上,却能伤到她心上。”
    三公主:“!”
    三公主与小越侯一个对视,眼眸中闪过心照不宣的恶意。
    *
    袁慎第一天进宫当夫子,未见九歌其人,先见识了所谓定国公主的排场。
    那真是……前有八人开道,后有八人簇拥,侍从者众,说是一呼百诺都不为过。
    袁慎稍作打听才知道,这些宫婢乃是帝后妃三方所赐,说是怕有人不长眼欺负定国公主,所以必须要给足应有的排面。
    袁慎:“……”
    ————谁?谁被欺负?【怀疑自己耳聪.jpg】
    待他到了今日乃至日后的教学场所,更是叹为观止。
    因为文帝安排给九歌的学习之地乃是文帝自己旧时的书房。
    此间就坐落在勤政殿后方,除了文帝,谁都不能来打扰定国公主学习。
    袁慎:“……”
    袁慎肃然起敬,继而惋惜不已————再想拉手写字会被宫了当内侍吧。
    *
    九歌和程少商仰面看着自己所谓的夫子亮相时,说不震惊都是假的。
    她们还以为会是个老帮菜,例如楼太傅那种,没想到竟是个小鲜肉,还是老相识袁慎啊。
    九歌挥手屏退左右,将书房清场,下一秒便跟程少商没正行地歪坐在软垫上了。
    袁慎清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行正坐端是为礼也,殿下与程侍读可能坐坐好?”
    九歌和程少商对视一眼,你一言我一语道。
    九歌:“不能。”
    程少商:“不想。”
    九歌:“我都端一天了。”
    程少商:“憋死了快。”
    袁慎:“……”
    袁慎肩膀一垮,再装不下去了。
    他见宫婢确实退出去够远,听不见,毒嘴立马上线,“不过几日未见,二位当真是今非昔比了,前呼后拥派头十足,风光无限啊。”
    九歌眉梢一挑,反唇相讥,“几日未见?不能吧,我们不是前天才见过?”
    说完她做恍然状,“啊,可是当日那一卷轴给你砸傻了?”
    “休要提那卷轴!”
    袁慎一想起就觉得后脑勺钝钝的疼,也想起来要算账来着,“你那日何以用卷轴砸我?我可不记得有哪里得罪了你。”
    “哎呀呀,袁夫子真是年纪不大,记性可差。”
    九歌说着从怀里拿出袁氏宗妇的玉珏晃了晃,提醒道,“距离灯会也不过月余,夫子这是坑人坑太多了,把这茬儿给忘了?”
    袁慎眼眸一闪,答非所问道,“你一直都带着?”
    九歌毫不遮掩,点头应下。
    只是不待袁慎心生欢喜,她立马就一副心有戚戚焉地说道,“可不得一直带着么,这可是百年古玉啊,若是丢了我拿什么赔?我的岁数还没这玉的零头多啊。”
    袁慎:“……”
    袁慎脸都木了——————果然,我是不能指望她说点儿让自己开心的话了。
    然后他就见九歌起身,大步流星而来。
    袁慎心下一沉————这是要把玉珏还我是吧。
    不想,九歌过来是过来了,却非是还他玉珏,而是朝他摊手。
    袁慎:“……”
    袁慎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每回对上九歌都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憋屈感,因为她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你……这是何意?”他问得很是艰涩。
    九歌却是一副坦荡荡的土匪样儿,张嘴就勒索,“一手交钱一手交玉珏,难道你以为我会白白把玉珏还你不成?”
    袁慎:“……”
    袁慎:“!!!”
    袁慎再想不到,还有这种说法,差点儿就喜形于色了。
    好悬才忍住笑意后,他一脸为难道,“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怕是赎不回来,要不你先收着,待我日后有了钱,必将它赎回。”
    九歌:“!”
    九歌震惊,再没想到这烫手山芋还砸自己手里了,“不是,我也不要多,一千钱你都没有吗?”
    袁慎展开双臂,大无畏道,“近日我两袖清风,莫说一千钱,连一百钱都没有,不信你搜。”
    九歌:“……”
    九歌啧了一声,一脸嫌弃道,“亏你胶东袁氏还百年世家呢,你家该不会光囤书简,不知道囤金银吧?”
    袁慎大义凛然道,“金银此等阿堵物囤来作甚?书中自有黄金屋。”
    九歌:“……”
    九歌扭头就冲程少商道,“要不把你家大母送去胶东袁氏吧,教教这些败家子该怎么存钱。”
    程少商看了袁慎一眼,撇嘴道,“大母上回看见袁夫子差点儿神魂颠倒,怕是只会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能教个什么呀。”
    九歌泄了气,但就这么把赔款还回去她有些不甘心,便威胁道,“你可想好了,这玉珏是你娶新妇用的。”
    袁慎漫不经心道,“娶不娶新妇我说了算,玉珏不过是死物,当日我既拿它赔给你,它就是你的。”
    九歌心下一颤,只怕这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真心话吧。
    于是她肩膀一颓,也说了真话,“可是袁慎,我便是拿着玉珏,也不代表日后我会嫁你。”
    这,才是九歌真正想说的话。
    她要拒绝他,却不愿伤了他颜面。
    若是先前袁慎肯接过玉珏,这事儿便儿戏一般的过了,但现在,是非得说个明白了。
    “袁慎,你曾言拿着玉珏便无人能拿身份压我,换言之,便是我闯了祸,你会代表胶东袁氏出来保我。”
    “这情我领了,但我不能受。”
    说着九歌也不做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姿态了,拉过袁慎的手,把玉珏放回他手中。
    袁慎:“……”
    袁慎垂眸看着手中玉玦,突然道,“袁某敢问一句,霍娘子是否有心悦之人?”
    九歌老实摇头,“无有。”
    “那么……”
    袁慎抬眸看向九歌,强笑着将玉玦递上,“……就等你有了心仪之人再还我吧。”
    九歌:“……”
    九歌眉头打结地看着袁慎掌心的玉珏,再看向他本人,一脸头疼———怎么还讲不听了?
    没办法,她只能再直接一些,“袁慎,袁氏宗子,未来的宗主大人,我以后是要招赘的,不管有没有心仪之人,你都是不成的。”
    不想袁慎便是听到这话,手依旧固执地不肯收回。
    即使他也知晓原因,却非要问出口,“就因为你是霍家唯一的女娘吗?”
    九歌点头,“自然。”
    袁慎思虑了片刻,一脸认真道,“你若是怕霍家无后,待我们生下孩子们,只一个姓袁便好,其余皆可为霍姓。”
    九歌:“!”
    九歌吓退一步,瞪大眼睛,“这也行?”
    说完就觉不对,再瞪眼,“谁要跟你繁衍后代了?!”
    袁慎一副【我很好商量】的模样,妥协道,“好吧,你还小,先不说生儿育女的事儿,那便说回招赘。你可知道,肯入赘的儿郎没几个好货色的,不是身世不堪,就是才学不显,真正有本事的男儿可没有入赘的道理。”
    九歌闻言一开始还真被唬住了,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