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吃的笑了。
    看样子,我们已经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吧?我想。
    到底是阿关出马,情形完全两样,比关太太有力得多了。
    如此出几身冷汗,倒还算值得,受点惊吓,也有代价。
    我吁出一口气,我一个女朋友,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那些身边都是女孩子的男人,又怎么办呢?我不明白。
    大概是那些女孩子,都不是真的喜欢他吧?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松!
    “你在想什么?”文采问:“不会是生我的气吧?唔?”
    “不会。”我笑了。
    这句话我问过她很多次──“你不会生我气吧”?她也问过我很多次,我希望以后谁都不要问谁了。
    这是我与文采之间第三次的小误会。也是最后一次。七月是一个好月份,一切误会都消失,一切事情都进行得很好。
    我想我不必太多形容我与文采的事,所有恋爱男女都一样。
    总不外是花前月下,甜甜蜜蜜,不过我们算是含蓄的。
    关太太见到我俩,抿着嘴问:“你们十号风球也吹不开啦?”
    我想是的,我们开始有了真正的了解,文采与我。至于结婚,我想我还是听其自然的好,不能操之过急。 我有过那种太心急的惨痛经验,差点把文采吓跑呢。
    这一下我可得慢慢进行,再不可以猴手猴脚了。将来过了数十年,我与文采都满头白发的时候,说不定会回忆到今天的趣事。
    那么像阿丽这样的女孩子呢?也会觉得英雄崇拜可笑吧?
    为了国文老师吸引,就拚命追求,为了体育老师强壮,也不放过,这些不是笑话是什么?
    现在阿丽与小明已经重修旧好,小雅也有了男友。经过一番走马灯之后,他们也很少有空再上我这里来。
    放暑假之后,文采得了时间,反而常常来看我。她说我住的地方需要粉刷一下,我非常赞同,马上进行。我们又添了几样新家具,使客厅看上去更美观一点。
    我说“我们”,因为其中有文采的意见,我是尊重她的。
    她很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新做一套不太贵的沙发套子,可以使沙发焕然一新,这证明我当初没有看错她,她的确是一个能干的妻子人材。
    阿关与关太太最看得出,我家里的变化,常常引为笑柄。
    文采的父母也很默认我为文采的男朋友,他们看得起我。
    而凤凰一直开玩笑,“哼!没有我,你们还有没有进行得那么快呢。”她很得意。
    我对这位未来小姨,还真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她也说得对,没有她那次激文采,我没有机会。
    文采因为那件事大大的吃了醋,我俩才突然接近的。
    真的如此算来,我还得送凤凰一份厚礼呢,不开玩笑。
    我可以向文采求婚,但是我还想得到更多的了解。
    如果还有什么要闹的意见,趁婚前都闹完算了。可是我们一直没有再闹意见,在一起过得开心。
    阿丽带着小明来看我,她打量了屋子四周之后,眨眨眼。她又猜到了。
    “大哥,你不是好事近了吧?”她真是猜得准,这小鬼。
    小明说:“我也想结婚了。”他神情很滑稽,分明取笑。
    我却很正经的说:“在你没有自立能力之前,不要考虑这问题。”
    他们两个人大笑。“恭喜你,大哥,你总算有希望了。”
    这两个孩子的反应是这样,恭喜我,并答应送礼物。小雅与她的男友也来了。小雅不敢猜,但是她疑惑。
    坐了一会儿她问:“大哥,我听说你会结婚,是不是?”
    “听说?”我笑问:“是阿丽告诉你的吧?毫无疑问。”
    “大哥,”小雅说出了她关心的问题,“那位小姐,可喜欢猫?”
    “当然喜欢,你放心好了,你那两只猫不会有事的。”小雅松了一口气。
    她的男朋友怜惜的看着她。她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男朋友了,跟我与文采一样。
    小雅说:“大哥,希望你早日成家,我们都替你高兴。”
    而我呢?我也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我去选了一只戒指。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会在今年过年向文采求婚。我当然感激阿关、关太太,没有他们俩个,我还是在那里主持青年俱乐部,大哥大哥被孩子们缠住。
    想起来找伴侣这件事真是蛮怪的,我的机会还算不错。这便是我求偶的全部故事了。
    当然,其中也加插了发生在阿丽他们身上的事情。我只是想说明,我与小明,或是任何其他男人都是一样的心理,很希望找来一个合适的女孩子。
    幻象
    张淑文赶到家中,已经累得动都不想动了,她将一包包的小菜往厨房里一搁,倒在沙发里,叹了口气,看看钟,差不多是六点钟了。
    她脱了鞋,拿起报纸,心乱得很,又放下报纸。
    她走到浴室去想洗个脸,一眼瞥见小磁砖地板已经脏得不像话,早该洗刷了。
    她心里更烦,哪儿有空做这些呢?小儿子还在托儿所里,七点之前得把他领回来,换句话说,在这一个钟头里,她得把饭菜弄好,地方收拾干净,洗回澡……
    淑文闭上了眼睛,她只想休息,或者索性躺在地上,一眠不起,也是好事。
    每天早上七点半,她便得起床,赶到学校,是八点半,一连七八节课,教得声嘶力哑,回到家里,还得像老妈子那样的做。
    刘坚明,她那个丈夫,生下来便是老爷胚子,淑文气鼓鼓的想:多少男人,在外头赚得盈千盈万,回家来还是陪老婆散心,逗老婆开心。偏偏坚明便不是这个样子,他回来一到家便是把上衣衬衫一脱,拖上拖鞋,一天的工作算是完了,将电视机扭得震天价响,死了人也不理,就是等吃饭。
    吃完饭便翻报纸,溜来溜去,与儿子玩玩,简直是享清福一样,淑文又得满头大汗的料理儿子,服侍儿子睡党,洗碗、洗衣服。
    淑文觉得自己简直是奴婢不如,奴婢不过是奴婢,又不必做太太装场面,也不必从九点钟装到五点钟,一本正此为人师表,淑文仰头叹了一口气。
    她麻木的扫地,将沙发垫子放好,四周揩抹了一遍。小明昨夜吃过饼干,饼干碎弄得一地都是。
    淑文的汗直掉下来,这样熟的天气,她想想多少太太奶奶正在冷气间里搓麻将,她却在做苦工。
    淑文一狠心,赶到厨房,起劲的弄了起来。她切菜、煮饭、烧水,把冰箱里的冷开水空瓶子拿出来,冲满了,为自己调一杯果汁,一口气喝光,总算有点清凉的感觉。
    不到二十分钟,小菜已经可以下锅了。
    淑文利用这个空档,刷了浴室、厨房,搅得气喘起来。
    不少人羡慕她结婚生子以后,身裁还那么苗条,淑文自己却晓得,这大概是运动的结果。
    她在三十分钟内把什么都弄得井井有条,靠在厨房门看了一看,倒有点骄傲的感觉。
    淑文抹了抹汗,刚想放水洗个澡,却听见锁匙开门声。
    是坚明回来了?她想。
    淑文连忙去开了门,皱着眉头。
    门外果然是坚明,他倒是一脸笑容,手中拿着一篮橘子,“淑文!”他喜冲冲的叫:“我今天早了!”
    “是,是早了一点。”淑文的脸放松了。
    “怎么?累了吧?”他走进屋子,松着领带。
    “没有。”淑文声音轻轻的。
    他探头进厕所,脱下了鞋子。
    淑文又急急的道:“坚明,刚洗过地板,小心别弄脏了。”
    坚明笑了笑,依旧像个孩子。
    淑文心里有点惭愧,她心里是这么的抱怨坚明,坚明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坚明,”淑文税:“我去把小明领回来,他就该吃饭了,你坐一会儿,看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