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毓赶紧拉着苏辰上了车,那老妇人才没能跟上。
    过了几天,老妇人又来了几次,最后还是钟先生出面把她请走,没想到次日,她拖家带口,和丈夫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一起拦住了傅时毓、苏辰乘坐的小轿车。
    傅时毓皱眉:“怎么回事?”
    这老妇人缠着他们一个星期了,除了心烦,还有她瞧苏辰的眼神,望眼欲穿,跟看唐僧肉似的,充满贪婪和渴望,让他很不舒服。
    钟先生轻叹一声:“我去处理。”
    “等等。”傅时毓不悦道:“处理事情之前,不知道把话说清楚?”
    钟麒年事已高,处理各种事务已经头痛,怎么还要照顾其他老人?
    傅时毓不是好相处的人,顶多对苏辰耐心足一点,碰到这种情况,想起之前的绑架案件,早生出几分怒意,甚至考虑给庄园增添两名保安,今后不准让陌生人靠近他和苏辰。
    老妇人一家跪在小轿车跟前,哭天抢地:“富新集团的,你们有钱有势,找谁不行?偏偏带走我儿,我儿被你家带走七年,不是卖给你们了,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抢儿子?
    可傅家居住的,除了傅时毓,只有苏辰。
    苏辰还是福利院里出来的,无父无母。
    钟先生道:“他们就是苏辰的亲生父母、和姐姐。”
    原来他还有一个姐姐吗?
    可这个老婆婆一脸皱纹,头发都白了,和他长得一点不像……
    苏辰大脑一片空白,傅时毓直接愣住了。
    “一个月前,辰辰的父母就和我联系了。”钟先生扶额,眼里划过几分无奈与憎恶:“他们提出的要求太过分,我一直没理睬,想不到后来他们越来越过分,想强行和辰辰见面。”
    “他们先抛弃了苏辰,凭什么提要求。”说到一半,傅时毓警觉:“他们不会想带走苏辰吧?”
    “岂止。”钟先生瞥了一眼苏辰随着岁月增长,逐渐褪去婴儿肥,秀丽漂亮的脸庞,叹息道:“他们想要辰辰的肾。”
    能抛弃苏辰的家庭,自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
    苏父苏母也不常驻芜城,当年到芜城打工,生活成本太高,活不下去,生下大女儿后,没了工作,苏父重男轻女,一定要生男孩,苏母没经济来源,全靠男人工资养活,苏父让生就只得生。
    第二胎的时候,苏母生怕不是男孩,过年回家偷偷吃了村里老神棍开给她的转胎药,说是不管肚子里是男是女,吃下转胎药就是男娃。
    谁知男娃真是男娃,器官却畸形了,苏母心一横,直接把苏辰丢弃在医院,和丈夫二人回农村生下第三个孩子,终于是个健康男娃。
    然而平淡日子没过几年,小儿子得了肾衰竭,苏父和自己都没有捐肾脏的勇气,大女儿是家庭经济支柱,没了肾以后怎么有力气工作?二人寻思一番,便想起遗留在芜城的苏辰。
    他们找到当初生产的医院,再从医院辗转去了福利院,查到苏辰竟然被芜城、乃至全国首屈一指的富商收养,顿时起了用苏辰威胁傅家治好小儿子肾病的心思,谁知道联系上钟先生后,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管家,便想着干脆要回苏辰,把他的肾给小儿子也行啊。
    这下不止苏辰脸色苍白,傅时毓的眸光也蓦然转冷,寒气森森:“那还留她干什么,直接赶走。”
    “赶过一次,没有用。”钟先生很是头痛,有种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感:“第二天、第三天,她们还会上门。”
    一方面,钟先生也害怕苏辰知道亲生父母抛弃自己十四年,最后历经万苦,找到他只为了索要肾脏伤心。
    然而拖着拖着,还是知道了。
    苏辰在福利院,曾经听院长爷爷说起过自己身世。
    当初医院联系过苏父苏母好几次,音讯全无,他不恨父母抛弃自己,但对他们也毫无感情,更别说捐赠肾脏了:“钟爷爷,我、我能不能不跟他们走……”
    “……你以为我不要你了?”钟先生失笑地摇摇头:“就算我愿意让你离开,也要问问小少爷愿不愿意。”
    傅时毓闻言,神情冷峻,耳垂却微微泛红,冷声道:“我只是讨厌贪得无厌的穷酸鬼而已。”
    钟先生调侃:“要是辰辰的父母是好人呢?”
    “那也不行。”傅时毓傲慢道:“有谁能比傅家还好?”
    钟先生回头问道:“辰辰觉得呢?”
    要或不要,他想听辰辰亲自说出口。
    苏辰眨了眨眼睛,乖乖地看着他。
    “不管有没有苦衷,需不需要捐赠器官,他们过的好不好,都跟我没关系,我都不会跟他们走的。”说着,他垂下眼帘,就算整日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也会为抛弃自己的父母伤心,在做出抛弃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无法挽回了:“钟爷爷是我的家人,这里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