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文:“……”
噤若寒蝉。
手中?粘稠液体拭擦不干净, 她将布巾丢开,有些不耐烦地瞧着自己手上的污迹。
长文感觉对方下一刻能徒手将他脑袋掰开两边,不由脑壳发?凉。
“你怕什么?”刚审完人,洛怀珠身上骇人的戾气还没有收拾干净,一个带着战场厮杀血气的眼神,便?落在他身上。
真是?怪了,也没听过对方上过战场。
“没、没怕。”长文结巴了。
洛怀珠轻笑?一声,漫不经心走向一旁的水缸,阿浮赶紧跑过去为她掬水濯手。
轻飘飘的笑?意,带着几分不着地的渺渺然,令长文缩了缩冻着的脖子。
“你也不用害怕,我手上的不是?人血,只是?猪血罢了。”
此人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比沈昌都要难磨,为了让他如实交代,她软硬兼施,用了些小手段吓住对方罢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对既明吩咐:“着人将京师、渔阳、平州、柳城、营州一行的商路,曾经与沈昌有过合作的商家?,全部清查一遍。”
东西肯定?就在这?些地方,跑不了。
既明领命而去。
长文听不明白对方的吩咐,又不好问?,只好把?疑惑塞进肚子去。
掐着猪皮美人彻底完工时刻到来的洛怀珠,重?新上马回?程,对长文道:“走,想办法让你们家?侍郎和云舒郡主,还有小舟想办法出来一趟,有些重?要的事情得?和他们商议。”
一通折腾,回?到潘楼静候老友,已是?日中?时分。
她肚子里那点东西,早就被掏空,饿得?前胸贴后背。
推开门——
桌上已摆好饭菜,连翡翠白玉汤都分到碗里摆好,等着她宠幸。
洛怀珠挂起明媚笑?意,不吝夸赞:“我就知道,天底下最疼我的人,一定?是?舅舅。”
知道她这?个点定?然能够回?来,对方就遣楼里的厨娘,提前将她爱吃的东西都张罗上一桌,不可谓不贴心。
瞧这?热气腾腾的饭菜,袅袅升起来的喷香热雾,就像在说“快来吃我”一般无二。
没骨头一样窝在坐榻上,指点着林衡处理文书账册,一杆玉如意当成教鞭使的即墨兰,傲娇哼一声,有些得?意有些酸。
“算你有良心,知道舅舅对你天下最好。”
他非要强调“天下最好”四字。
洛怀珠捧起汤碗,喝上一口,附和他:“那是?自然。”
她语气真诚。
“阿姊等我加冠,衡定?能独当一面,给阿姊撑腰!”林衡也不甘示弱,握着手中?的册子,一脸笃定?。
即墨兰用玉如意敲他手腕:“专心。”
算账就算账,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没点眼力见儿。
听不清楚三娘现在夸的是?他吗?!
饿得?比洛怀珠还要厉害的阿浮,逮住塞饼的间隙,数落他们家?先生一句:“先生老爱欺负小孩,阿衡别管他。”
一箭扎心即墨兰:“……”
林衡瞥了一眼要求严格,却并不算严厉的先生,没敢应声。
对方的确才学出众,他想要支撑起门楣,不被人看轻他和阿姊,必定?要向对方虚心求教。
哪怕对方胸襟广阔并不计较,他也不欲得?罪。
“多?谢阿浮姊关心,衡心中?感激,不过先生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又好为人师,能够随他身旁而学,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
即墨兰又得?意起来,跟个没长成的大孩子一般,高高挑起眉头,得?意看向把?脸颊塞得?鼓鼓的阿浮。
阿浮瞥过脸去,没眼看他们家?花孔雀一样的先生。
洛怀珠将一碗汤喝完,拿着空荡荡的汤碗,跑去揉了揉林衡的脑袋。
“舅舅并非寻常世俗人,不讲究那些个礼节,就算你不懂事,样样顶撞他,只要他答应过别人,就不会毁诺。”她有些心疼阿衡小小年纪,却失了少年的诸般乐趣,“你可以不必这?样懂事。”
二箭扎心即墨兰:“?”
“阿姊——”林衡放下账册,抱住洛怀珠的腰,短暂撒娇便?松开,“我一定?会长成大树,替你遮风挡雨的。”
他不要做一棵自己独自坚韧的小草,他希望自己也能够像爹爹一样,有自己坚定?要走的道。
现下,或许还不清楚,他的道在何处。
可他还能多?看看,多?听听,多?走走去寻找。
一屋子自由居的人,除了要成熟稳重?的少年林衡,凑到一块基本没个正形,嘴上也没什么把?门,以戏弄同伴为乐趣。
说要是?较真了,铁定?要憋着一肚子新鲜气。
大家?都深谙自己不气,才有机会气死?其他人的道道,个个憋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