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秉舟现下不是正在酆都么, 如何会到这儿来。
    偷跑出来的?
    但不论如何, 总不能让月郤撞见这场面。
    他正思忖着该怎么拦人, 月郤却已趁他不备, 甩开他的手便敲了两下门:“绥绥, 你一人在里面吗?”
    月郤?
    奚昭没急着应声,而是躬身揪住了月问星的衣襟。
    施白树收回刀鞘,刀尖仍压在那苍白的侧颈上。
    “你到底是男是女?”奚昭问。
    月问星张了嘴, 似想解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是不能说?”奚昭转而问, “那点头摇头总行吧?——你是男的?”
    月问星抿紧唇,点了点头。
    “月郤知道吗?”
    “不知。自小, 娘便瞒着他。说是与他来往的人太多, 担忧他说出去。知道的人太多, 会影响效力。”月问星脸色白得跟纸差不多,眼底的歉疚快要漫出, “昭昭,你别……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么?”
    奚昭却当没看见,又问:“是你娘做的?”
    说话间,她始终打量着他的脸。
    眉眼与月郤有两分相似,但又确是副雌雄莫辨的长相。
    “她下了噤口诀。”月问星稍顿,“月妖一族向来以阴为主。”
    他说得不算清楚,但奚昭很快就反应过来——
    多半是他自幼身子骨太差,他娘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以阴培阳,续着他的性命。
    她松开他的衣襟,坐起身。
    月郤现下会急匆匆找到她这儿来,要么是有什么急事,要么就是已经知道了。
    由是她对外道:“阿兄,进来便是。”
    得了应答,月郤抬手就推开门。
    见状,薛无赦笑意渐敛,提步跟上。
    进了偏厅后,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半开的门帘。隔着门帘,隐能瞧见里头的卧寝。
    好在房中床帘放下了,看不见里头的景象。
    他收回视线道:“咱俩来得可不算巧,小寨主好像已经歇下了,我看有什么话不如就在这儿说。”
    月郤乜他一眼,手中丢下妖诀,将他隔绝在外。
    “也是,你便在这儿等着。”
    薛无赦:?
    怎么就单把他撂这儿了?
    他正欲跟上,却跟撞上堵墙似的,反往回退了几步。
    就这眨眼的工夫,月郤已将偏厅和卧寝间的门帘放下,径直走至床畔。
    “绥绥,”他勉强压抑着躁戾,与她说话时语气仍旧平和得很,“问星可在你这儿?”
    奚昭何话也没说,抬手撩开帘子,好叫他看见床角的月问星。
    还是先等他们自家人解决好这茬子事了,再谈其他吧。
    烛光掩映,后者被一把刀制在角落。披着奚昭的衣服,满门心思也都在她身上,正眼巴巴地盯着她。
    月郤看见,怒极反笑。
    “好,好,还真敢往床上爬了。”他探手就揪住了那冷冰冰的衣襟,手背青筋鼓起,直将月问星往床下拽,“难怪以往总想借着我的躯壳,还要占着不放。你今天便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放开!放开!脏东西,别挨着我!”骂人的话脱了口,月问星才想起奚昭就在旁边。忙偏过头看她,语气里透出些讨怜的委屈,“不是,方才那话不是我说的,是他逼我在先。”
    奚昭:“……”
    偏偏身旁的施白树也拔出了另一把短刀,神情冷然。
    “可趁机驱鬼。”她看向奚昭,“鬼域阴差在外。”
    第195章
    奚昭默默按下施白树的刀。
    “不用。”她说, “先看看。”
    那边,月郤已气不打一处来。
    “从何逼你了!”他斥道,“月问星, 你本事不小!糊弄了我几百年, 要早知道, 根本连面都不会让你露!”
    “你何时问过我?”月问星的眼神四处飘着, 似有些恍惚, “几百年都没发现,不知道的, 还以为我俩从没见过面。”
    月郤紧蹙起眉, 又见他披着件从没见过的外袍。
    他心知那衣裳多半是奚昭的, 愈看愈烦, 三两步上前, 抬手便要给他扒了:“作何在这儿装模作样, 你将这袍子脱了!”
    “做什么!”月问星避开, 抬眼剜他, “若非我带你出府,现下只怕连眼珠子都哭掉了。半句谢言没说,反倒在这儿朝我发疯。”
    “我发疯?”月郤冷笑, “我要真疯些,就把你那骨灰罐子砸了, 再把外头那姓薛的放进来,我看你向何处讨情去!”
    奚昭起先还听他俩吵得起兴, 渐渐就跟听催眠曲似的, 来了困意。
    她歪躺在床头, 眼见要阖眼了,却听见阵闷响从外面传来——
    概是薛无赦在破坏禁制。
    月郤也听见了那阵响动, 将月问星的衣领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