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认为方才说起话来不男不女的家伙,就是对香儿下毒的幕后黑手,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皇甫赤芍双手环胸,正经道:「虽然我心中已有底,却无法肯定究竟是四大夫人中的哪一个……」
那道嗓音她陌生得紧,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是来自何人。她老觉得有某个困惑紧系心头,但始终无法发觉症结所在,更理不清怪异之感。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韩府的四大夫人?或许另有其人呀。」不是牛舍秉想吐她槽,万一自头到尾都将目标锁定在无辜的四人身上,岂不做了白工?
「直觉。」皇甫赤芍想也不想地回答,见牛舍秉眼中愕然不可置信的眼光,她叉着腰道:「怎么?不信任女人的直觉?」
牛舍秉忙乱地摇着脑袋。
「你亲亲娘子的直觉向来准确无误,否则怎么会挑上你这头憨牛呢?」
此时,门外传来轻喀声。
「姊姊,我可以进来吗?」
「香儿?来,快进来。」皇甫赤芍朝她招招手,问道:「整天不见你人影,跑哪儿去啦?」
韩香喜孜孜地神秘轻笑,缓缓自腰间取出一小瓶玩意儿,献宝地递给她。
「姊姊,这是酿甜蜜,很香很醇的,尝尝。天气热闷时泡凉茶喝最好呢。」
皇甫赤芍以指沾蜜轻尝,发现它并非寻常龙眼花蜜。「你忙了整天就为这瓶花蜜?」
「是呀,我和婶婶一块儿酿造,全府上下对这蜜都赞不绝口。」韩香自豪极了,「为了这一小瓶蜜,我还让蜂儿给扎了好几口呢。」她翻起衣袖,露出红肿处。
皇甫赤芍交代牛舍秉,「到我药箱去取些消肿的药粉过来。」
牛舍秉叮叮咚咚地左翻右找片刻,傻笑地招来娇妻大人。「我不知道哪瓶药是消肿的。」
皇甫赤芍与他一同蹲在药箱前,笑觑他手上握住的药瓶,「你手上那瓶是醉仙桃,会毒死人的。」她大略指着所有瓷瓶,快速念过它们的名称、效用及瓶身上所绘制的草药绘图。
牛舍秉迟钝地搔抓脑袋,她说得多,他听得少。皇甫赤芍自己取出其中一瓶,为韩香上药,药粉甫沾上韩香白菖肌肤,引来痛叫一声。
「好疼……姊姊,我不要上药了啦!」韩香急叫。不上药还不会疼,反倒上了药像让人狠狠划了一刀。
皇甫赤芍惑然地盯着手中瓷瓶。奇怪,这药粉温和无害,照理而言不应该会产生任何不适呀,除非……如猫媚眼一眯,揪紧韩香藕臂,发觉红肿处沾上药粉之后缓缓呈现青紫色。
是毒!
一般而言,酿蜜的蜜蜂是不含毒的,只有虎蜂之类的大型蜂才带剧毒,但虎蜂是不酿蜜的蜂群。皇甫赤芍间:「香儿,你们养蜂的园子里种些什么花?」
「我、我不清楚,花朵小小的。」
皇甫赤芍又沾了好几口甜蜜入嘴,突地一笑,随即要求韩香颔着她到花园里——果然不出她所料!
满满的西侧园圃种植成千上万棵的断肠草!其上更有许多勤劳奋斗的心蜜蜂来回穿梭飞舞。
高手!以毒花养蜂,让蜂酿毒蜜,杀人于不知不觉。
可怜的小家伙们恐怕不明白自己已成为恶人掌问的杀人工具。
「香儿,你说这蜂蜜是和哪位婶婶共同酿造的?」现在只差最重要的人名。
「筝婶婶、兰婶婶及茄儿婶婶呀,筝婶婶是最近才来帮忙的,以前只有、和两位婶婶在酿。」
皇甫赤芍颔首。虽然不能肯定幕后黑手,但范围缩小到管釆兰及风而儿上。
「阿牛,从现在开始你暗中观察风茄儿,而我将注意力锁定在管釆兰,咱们分头行动。」皇甫赤芍依在牛舍弃耳畔道。
管釆兰怕生,光瞧见阿牛巨人般的身形,不吓破胆才怪。她在短时间内出最佳分配。
eoo
风和日丽之晨,清风徐徐拂过湖畔杨柳,扬摆成一片碧绿玉帘。
皇甫赤芍有心地等在湖心凉亭左侧,果真守株待兔地遇上管釆兰,只是今日她身畔跟了个讨厌的韩暹。
「兰夫人,叨扰了。不介意我坐吧?」皇甫赤芍轻问,不待对方同意,她已经自行落坐。
「牛夫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湖畔赏荷?」管釆兰的嗓音小如蚊蝇,若不细听还当真不知道她在开口讲话。
「整座韩府就仅剩这湖我没来游过,碰巧天晴日暖就出来动动身子。」皇甫赤芍回道,眸光淡扫韩暹一眼,「韩公子可真闲情逸致呵。」韩家产业是全败光了吗?干啥坐在这打扰她办正事呀!
「偷得浮生半日闲。」韩暹优雅地甩开扇柄,上头绘着精致墨竹。「怎么不见牛兄相伴游湖?」语气酸溜得很。
「他有『正事”要办。」才不像某人呢!
管釆兰似乎不习惯身畔有人相伴,找了个头疼的借口便想退回房里,皇甫赤芍轻握住她纤细的腕间,「兰夫人,您忘了小女子略懂医术吗?我很乐意尽棉薄之力。」说着,便合目为她诊脉。
管釆兰推也不是、抽也不是,仅能嗫嚅微拒,「不用劳烦牛夫人,只是小毛病,只要休息片刻——」
「婶婶,无妨的,别辜负牛夫人一番好意。」
皇甫赤芍收回手,并无多言。
「有诊出任何疑问吗?」韩暹试探地间。
「兰夫人略受风寒,等会儿我开张药单子,让婢女熬些药汁就没事了。」皇甫赤芍隐去眼底惊骇,淡淡道。
管釆兰神色为难地生回原位,她不明白乎日向来无人喜爱与胆小的她共处,怎么今天一来就是一双?
「芙蕖清雅不艳,出淤泥而不染,花之君子。」皇甫赤芍半合浓长的黑睫,突地道出另番对话,她目光缓移至另一端的桂花林,「桂子浅香不腻,胜荷香数分。」衔着笑意的薄唇伴随星子眸光又换到另一端的牡丹园中,「芍药娇艳不俗,蓓蕾乍露、初放、展现,堪称在中帝后。」饱含深意的美眸回到韩家两人身上,「但这三种花都远不及我手上这种来得珍贵。」
皇甫赤芍打开锦帕,上头躺着两三株略微枯萎的值物。
管釆兰哂栖惶惶一震,慌张不知所措。
她的反应丝毫没逃过皇甫赤芍双眼,韩暹倒是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花?何雅之有?何香之有?何艳之有?」
一株草丛野花也能今她喜爱?不过她眼光与常人迥异,无论是看人或看花皆然,所以他毫不讶异于她怪异的喜好。
「不雅、不香、不艳,但是它——毒。服用其嫩芽、芽尖甚至是含其成分的蜂蜜皆会中毒。」
「牛夫人,你哪儿采来这草药?!」韩暹听完她的简单陈述,急忙询问。他上回才让赤芍给喂了根毒针,现在是闻「毒」色变!
皇甫赤芍无辜眨眨眼,「就韩府北侧的园圃里呀,满满一大片,好壮观呢。」
「我……我身子真的很不舒服,我要先回房了。」管釆兰以乎生最大音量抛下一句,形色匆匆地让贴身女婢半扶半追送回房丢。
皇甫赤芍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她完全能肯定管釆兰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牛夫人,你的意思是韩府裎有人养毒花……难道香儿的旧疾,根本就是这种毒草所致?!」
「废话,否则我干啥蹚浑水?」皇甫赤芍不想与这男人独处,挥挥衣袖欲走入。
「牛夫人!」韩暹叫住她,却没得到她的回眸。
「你身上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毋需我再赏你解药。」皇甫赤芍以为他担忧的是体内残毒。
「不是的,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