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姿云的语气斩钉截铁,「立刻给我打电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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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市区 某知名大厦顶楼住宅
    「余雪苓是庶出?」
    模样慵懒、半靠在沙发上的翟尔杰微微挑高眉,看着助理克理斯。
    那顿相亲饭让他对余雪苓产生一些疑惑,他随即吩咐硬跟着他回台湾的助理忘记「闲逛」计画,着手替他调查与父亲的形容有许多矛盾之处的余雪苓,再彻底清查余家的底细。
    结果他这位助理果真神通广大,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也不过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将他想知道的事查得一清二楚。
    「对,余雪苓是余冠辉的小老婆沈姿云所生,在余家排行老二。不过她一直不得余冠辉欢心,余冠辉对她几乎是不闻不问。」克理斯继续报告调查结果。
    「既然不受重视,又怎么会安排她来和我相亲?」翟尔杰支肘,食指轻点着下巴,眼神深邃,闪着微光。
    「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余冠辉一向十分疼爱长女余琦雯,对儿子亦非常关心,但就是不肯正眼看一下二女儿余雪苓。」克理斯也觉得不解。
    翟尔杰挑了挑眉,眸光一闪,忽地勾起唇角,「你说余冠辉会不会是『迁怒』啊?当初他是因为小老婆怀孕了才把她接回家的,结果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他觉得失望,才会不想理她……」
    克理斯一愣,「不会吧?!生男生女又没有差别。」管他是男是女,不都是自己的小孩吗?
    翟尔杰噙着笑看着一脸不解茫然的助理,「这点你这个洋鬼子就不懂啦!中国人一向重视男丁,生个儿子来传宗接代,更是大部分男人的心愿。」
    「老板,叫我洋鬼子未免有些失礼吧!」克理斯有些委屈地看着上司,「我会说、会写、还会读中文已经很厉害了,才一点习俗不懂就被贬成这样,太不公平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自尊心那么强,让人调侃两句都不能接受?」翟尔杰似笑非笑,一双深邃的眼直直盯住他的脸。
    「闲来没事抱怨两句也不行?」克理斯强忍的笑意迅速破功,哈哈大笑起来。
    「好吧!为免被人批评我这个老板太不近人情,你想抱怨几句都行。」翟尔杰轻笑起来。「等你抱怨完,别忘了将其他的调查内容说一说。」
    「当然。」一提到正事,克理斯立刻一整脸色,看着手上的调查报告,「事实上,原本安排与你相亲的人应该是余冠辉的长女余琦雯,至于为什么临阵换将……依余大小姐以前交往过的对象背景来分析,她喜欢手上握权的男人,或是拥有继承人身分的富家子弟,所以……」他耸耸肩,语气抱歉,「老板,你八成是被人嫌弃了。」
    眸光一闪,翟尔杰挑挑俊眉,「我在翟家没没无名,没有继承权,又被流放到国外,余大小姐当然不觉得我是理想的对象。」他努力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可惜语调中浓浓的笑意破坏了他的企图。
    对老板自贬的话语觉得十分好笑,克理斯咧开嘴,频频点头,「老板把余大小姐的心态分析得好透彻啊!」
    「所以那位和我一样不受家人重视的二女儿,只好临时被抓来充数,顶替长姊和我相亲……」翟尔杰勾起唇角,语气愈发轻佻,「还好余家二小姐长得还满赏心悦目的,否则我岂不是亏大了!」
    克理斯嘴巴咧得更大,笑意已掩不住地由话语中流泄而出,「反正你从头到尾也没打算和对方有更进一步的来往,所以由谁来相亲应该都无所谓。」跟在老板身边多年,他多少也猜到老板应该会以「温和」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
    「谁说我不打算和对方继续来往?」翟尔杰笑横他一眼。
    克理斯一怔,「老板不是只打算回来应付一下而已吗?」
    「我有这么说过吗?」翟尔杰唇角勾了勾,「别忘了,我父亲可是吩咐我要努力让对方同意婚事,嫁进翟家呢!」
    或许之前他的确打算用最快速且最温和的方式来解决父亲逼婚的企图,可那晚吻过余雪苓之后,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克理斯惊异地瞪大眼,「老板,你打算遵从父意,与相亲对象结婚?」不会吧?!若老板真如此「听话」,可是会吓死人的。
    翟尔杰忽地露出一抹奇特的表情,「很难说,视情况而定。」
    视情况而定?那就是有可能啰!
    这下克理斯不仅瞪眼,嘴巴也吓得张大,「为了几块精华土地,就要牺牲你的婚姻,值得吗?」他还以为自己有些了解老板的心性,没想到他还是将老板的个性看得太简单。尤其是此刻,老板心中打什么主意,他是一点也摸不着头绪。
    「我父亲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翟尔杰心中冷笑,语调依旧维持轻松。
    「而你打算听话牺牲?」克理斯眼中透出不相信。
    「我打算……」翟尔杰口中轻吟,脸上的表情融入一丝诡谲,「视情况而定。」
    「老板?」克理斯真的被搞胡涂了。
    「不讨论这些了。」翟尔杰摆摆手,「先把调查余家的结果说来听听!」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应付」余家,当然得先将人家的底细摸清楚。
    咽下满腹疑惑,克理斯开始报告关于余家的调查结果,才刚起头,一旁茶几上的电话蓦地响了,打断了他。
    克理斯迅速接起电话,听了一下,随即脸色奇异地将话筒递给翟尔杰。「是余雪苓小姐。」
    讶异之色由眸中闪过,翟尔杰挑了下眉,接过话筒。「我是翟尔杰。」
    他十分有耐心地听着话筒里传来吞吞吐吐兼含含糊糊的话语,直到对方终于说完,他深邃的眸子里诡光一闪,然后温声回应。
    「雪苓,今晚七点我过去接妳,等见了面我们再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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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尔杰将余雪苓带到一家法式餐厅用晚餐。
    餐厅格调高雅,十分注重来客隐私,座位安排巧妙且间隔适中,谈话内容一点也不怕被人窥听到。
    「呃,杰、杰森……」沉默且食不知味地用完餐点,余雪苓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甜点,心中挣扎了好半晌后终于鼓起勇气,轻唤出他的名。
    彷若不觉她的紧张,翟尔杰微微一笑,「想跟我说什么吗?雪苓。」
    「杰森……」余雪苓抬眸看他一眼复又垂下,努力制止自己不要在他专注的目光下脸红心跳。「我,我很感谢你答应和我见面,有件事……」她迟疑着,「有件事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给我一个答案?」
    方才用餐间,翟尔杰全然以轻松的态度和她谈笑,让她完全弄不清他对她真正的想法,而她很清楚,自己若是没问出个所以然,铁定无法跟母亲交代过去。
    「妳想知道什么?」翟尔杰笑睇她微微绷紧,泛着可爱红晕的小脸。
    「是、是关于上次的……呃,你对我们上次的相亲,有什么想法或是结论吗?」余雪苓在些许迟疑后,随即一鼓作气地问出她想弄清楚的事。
    「想法?」翟尔杰眼神透着讶然,「我不是已经告诉妳了吗?」
    「嗄?」余雪苓一愣,不解地看向他。他什么时候告诉过她了?
    翟尔杰睇着她的表情,突然笑了,「上回我已经告诉过妳,我对妳很有兴趣,想跟妳交往看看……妳忘了吗?」
    「我没忘……」想起上回见面的情景,余雪苓便止不住脸上迅速泛起羞赧红晕。「可我以为那只是……呃,开玩笑的话……」尤其他之后一个礼拜不曾有所表示,更让她确定他上次所说的话只是玩笑,甚至那个吻……恐怕也是。
    所以,她很快便丢掉原本存在心底一抹微小的期待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