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麻烦让条路出来!”
救生员排开记者群,找来了担架把乔薰放上去,回头对雷雅镶问道:“对不起,先生,你可以自己走吗?我们必须先送你的朋友到医务室去。”
“我没关系的。”
尽管身体因为急速降温而打了个寒颤,雷雅镶仍是扯出一抹万年不变的柔笑。
拿起了刚才留在小船上的外套与围巾,雷雅镶跟着救生员正要离开,冷不防地记者们却争先恐后地拥了上来。
“对不起!请问一下!雷雅镶先生,你和乔薰是什么关系?”
“你们已经在交往了吗?”
“你们是不是情侣?你做出这种事,不怕被雷迅集团从继承人当中除名吗?”
“如果这件事被乔薰的经纪公司知道了,月底你和乔薰的合演,还会继续下去吗?”
“雷先生,请问你是不是喜欢乔薰?”
“雷先生……”
仿如永无止境的追问像波浪一样打在雷雅镶的身上,他轻咳了几声,脸上的笑容难得尽数消散。
“关于各位刚才的问题,各位都亲眼看见了,我想我没有必要再多加说明了吧?”不答反问,这是他一贯的应对方式,尤其常用在不喜欢的对象身上。
“雷先生,那你是承认了是吗?”
“雷先生!雷先生!”
“请你回答!”
记者如牛皮糖一样地缠上了雷雅镶,如果他不说出个肯定的答复,大伙儿大概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止住了沉重的脚步,雷雅镶感到冰凉的头脑正被轻微的刺痛感进驻。
不行了,他快失去耐性了。
可是他不想发脾气。
单纯的发怒对他而言,是种没有修养的表现,所以他顶多拿话刺人,却鲜少破口大骂。
可这回他真的火了。
若非心里惦着乔薰,也许他真的会当众开骂吧!
“对不起,我刚从冬天的水地里出来,所以全身冰冷,为了防止生病,我必须先回家休息,若是各位觉得我的话不可信的话——”雷雅镶伸手比向他刚游上岸的水池,唇边漾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请各位自行下水确定温度,毕竟亲身体验最能说服别人,是吧?”
语毕,没有再多理会一句,重雅镶转身便走。
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得看住乔薰。
婉拒了园方将他们送到医院的好意,雷雅镶带着虚弱的乔薰叫车直奔向离海滨公园最近的旅馆。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泡个热水澡,而不是体温计与针筒。
“乔薰,你能走吗?”扶着乔薰踏人房里,雷雅镶随手将外套往地上扔去,反正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服等会儿再找人送洗便成,现在先洗个澡最重要。
“我可以的,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乔薰忍着腹部传来的熟悉痛楚,咬着泛白的下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讨厌!为什么她是女人呢!为什么她得活该受这种痛楚呀!每个月、每个月!一到了生理期,她就痛得爬不下床,连工作都不行。
“能走就好,快点进去洗个澡吧,衣服脱下来以后就丢给我,你先换穿旅馆的浴袍,不然很容易感冒的。”雷雅镶塞了件浴袍给乔薰,二话不说地将她送进浴室里。“快点洗吧,别感冒了,大家会担心的。”
“我知道了。”点点头,望着门板被合上,乔薰无力地滑坐在浴缸边。
好不容易伸手扭开了热水,她已冻得没力气了。
再加上腹部不时传来的痛楚……
“好痛!”乔薰忍不住低叫。
这是她生理期到临的前兆。
幸亏水声掩饰了她的声音,否则只怕雷雅镶已经冲了进来。
乔薰扶着墙壁和洗手台,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看见镜里的自己一脸惨白的样子,她伸手抹去了雾气——
虽是苍白的脸孔,但嘴唇却依然泛着些许血色。
在益发浓厚的雾气当中,那血色看来格外清晰。虽然不是记得很清楚,但她仍有那么点模糊的印象……
在公园,当她落水时,是雷雅镶救起了她。
被救上岸后的记忆她完全没有,但隐隐约约地,她听见了旁人的交谈——
是雷雅镶及时对她施行人工呼吸、救了她一命。
雷雅镶只是为了救她而已。乔薰努力说服自己别去在意,但是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嘴唇。
“雅镶。”他对她太好、太体贴、太过于温柔。
他到底对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是假戏真作、还是待他如手足?而她自己,又对雷雅镶抱着什么样的看法?
明明只是一个不经心的接触,却让她乱了步调。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雷雅镶的。
她欣赏他总是优雅斯文的举止,喜欢他柔和的唇线与惑人的微笑,以及他与雷家兄弟们的相处气氛。
雷雅镶像个活在自然界的音符,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够轻易地融入其中。
所以待在雷家、待在他身边时,她感到自由与轻松,不再有面对工作时的压力与沉重的负荷。
她眷恋雷家。
那份自由自主的空气,是她一直渴求的珍宝。
有幸参与其中已经是一种运气,或许,她不该再多加奢求的。
好聚好散,一直是她在演艺圈与人相处的准则,不是吗?
刚才的落水事件,现在应该已经成为明天演艺版的头条新闻了吧!这下子立笙哥应该再也无法包容她的任性了,而且就算立笙哥想为她说话,只怕公司也承受不起媒体的攻击。
旗下有个同志艺人——
任凭社会再开放、公司再开明,都无法默许吧!
雷雅镶可以功成身退了,而她,也将回归自己——直避免面对的其实身份,从当红的偶像歇手,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孩。
以后她该怎么办呢?是去找份工作,还是隐居乡下算了?
甩了甩脑袋,乔薰发现人似乎在越不清醒的时候越爱想事情。
也许是因为这种时刻,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所以也只能动脑了吧!
“水满了。”
弯下腰,乔薰想伸手关上水龙头,但腹部却又传来一阵抽痛。
“好痛!”身子一软,乔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湿滑而黏稠的感受在双腿之间蔓延开来,让她反射性地低头看去。
果然,她的生理期到了。
她该怎么办呢?
看看四周,这间浴室里似乎忘了为客人准备些女性生理用品,而她身旁只有一件浴袍。
这下子,就算她洗好澡,也无法踏出浴室一步了。
可是不出去的话,雷雅镶该怎么办呢?他也得洗个热水澡呀!否则他会感冒的。而且自己已经拖了很长的时间,若是待会儿雷雅镶问起,她该怎么回答?
喷,头又痛了。
乔薰伸手掬起一盆水,脱去湿衣往旁边扔去,然后将热水兜头淋下,想让自己清醒点,不过似乎效果不彰。
“好痛!”乔薰把双臂埋入水里,腹部不断传来的热与疼让她乱了心神、没了理智。
“乔薰?”
是雷雅镶,果然如她所料,他开始担心了。
“什么事?”乔薰担心雷雅镶进来,七手八脚地抹了抹肥皂,胡乱地用水冲了冲,然后很快地套上浴袍,至少这样一来,她不用马上面对雷雅镶打量的眼光。
“没什么,我担心你是不是昏倒了。”重雅镶靠在浴室旁,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没事……好痛!”话刚说完,刺痛感毫不留情地袭向乔薰,将她好不容易洗净的身子再度染上经血,这回可是连浴袍都染红了。
“乔薰!”
雷雅镶可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伸手用力一推便闯入了浴室。
“你没事吧?乔薰?”好不容易,雷雅镶在迷蒙的雾气当中找着了抱着肚子蹲在浴池边的乔薰,刚想要伸手扶起,冷不防地,他瞥见了染在乔薰浴袍下摆的鲜红,以及攀附在乔薰小腿上的红黑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