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之尧泪眼朦胧,紧张地搓着衣角,“嫂子,你说,我爸爸他,是不是把大伯父的氧气管拔了啊。我好害怕,还是说,是爸爸他,说出那些话,和大伯父争吵,大伯父他,是被爸爸气走的。”
    柏叶此时心里也一团乱麻,他不断回想着爷爷和他讲述的淮茂死亡和淮之尧这不成调的诉说。
    但不管怎样,淮景龙他,实在太可疑了。
    柏叶决定在与淮景龙周旋中,悄悄打探淮颂父母的死亡。
    但如今,柏叶拍拍淮之尧的背安抚道,“之尧你,是一直清楚你爸爸和哥哥之间的矛盾吧。”
    淮之尧点了点头。
    柏叶继续试探,“那你应该也听过你哥哥曾经说你爸爸伤害了大伯母,是吗?”
    淮之尧闻言,头低得更紧,几乎微不可言颔首。又有些像开脱,“可是,爷爷都说,是哥哥那时候小,没有看清。”
    “那你现在还这样想吗?”柏叶语气突然严肃。
    “我……我不知道。”淮之尧痛苦地狠狠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虽然录音他没有听全,但是他最后听到了大伯母的尖叫。
    “我知道你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界,”柏叶顿了顿,“那我们先搞清楚好吗,或者是查清楚真相。”
    淮之尧嗫嚅道,“那该怎么办呢。”
    “把录音偷出来,”柏叶回答斩钉截铁,“你爸爸如果没做,我们还他一个公道;你爸爸如果做了,我们换淮颂一个公道。”
    淮之尧捂住耳朵,不愿再听。
    是父亲做的吗?
    他有可能亲自把父亲送到监狱吗?
    淮之尧心里很乱。
    柏叶看淮之尧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坐在他身边安抚着。
    突然,柏叶接到淮颂的电话,听到淮颂问,“要回来了吗?”
    柏叶赶紧调整好状态,“嗯,快了。”
    淮颂说他还想吃柏叶做的饭,现在饿了,让柏叶赶紧回去。
    柏叶连忙说好,拍拍淮之尧肩膀,让他自己再坐一会儿。
    淮颂在后面看见柏叶匆忙离去的背影和淮之尧耸动的肩膀,陷入深思。
    晚上柏叶给淮颂做了两碗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两人默默吃饭。
    柏叶不知道怎么开口,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他自己脑子都有点懵。
    而且,他也不打算让淮颂现在就知道。
    淮颂很早就知道妈妈的死不简单,但是直到现在都任淮景龙逍遥在外。
    如果再知道父亲的死也与淮景龙有关,自己却无能为力,估计要发疯。
    柏叶想自己先帮着查一查,毕竟也还不确定。
    淮颂轻笑着问柏叶下午玩得怎么样,柏叶潦草地敷衍躲过,说没什么,天气太热,他和淮之尧就在咖啡厅里聊了会儿天。
    淮颂继续追问,“都聊了些什么啊?”
    柏叶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一见面就打游戏了,倒也没聊什么。”
    说完,又欲盖弥彰地说,“我和他都不熟,有什么好聊的。”
    淮颂嘴角下去了,眼神一暗。
    他不明白为什么柏叶选择对他隐瞒。
    他不是最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人吗?
    明天都答应陪他看父母,就带着这样一个秘密去吗?
    淮颂陷入烦躁。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做,淮颂真的毫不怀疑这个人和淮景龙有关系了。
    柏叶看淮颂神情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淮颂抬头,看见柏叶清澈的眸子闪烁着他的影子,溢出满满的关心来。
    淮颂低头吃了一大口面,很家常的味道,普普通通,自然比不上五星级大酒店的烹饪。
    但是,异常温暖。
    淮颂想到柏叶最后还是劝淮之尧将录音文件偷出来的,也是为了他着想吧。
    也许,小兽有自己的想法。但总归,是为了他好。
    淮颂想,小兽是不会背叛他的。
    于是淡淡一笑,说没什么。
    等到第二天去墓园祭奠时,淮颂紧紧握住柏叶的手,站在父母的石碑前。
    是一幢幽静美丽的庄园,淮茂夫妻二人合葬,大理石墓碑气派又落寞。
    淮颂开始以为自己会有好多话和爸妈说,会详细介绍柏叶给他们,说,这是你们的儿媳妇。说,我很幸运,才能遇见他。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可一想到昨天的事情,淮颂突然哑口无言,甚至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脸面站在这里。
    他知道了母亲的死于非命,多年来无可奈何。
    他又知道了父亲的死于非命,现在在这里无动于衷。
    他想,自己真是个废物啊。
    于是,淮颂站在墓碑前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柏叶见淮颂神色哀戚,过于心痛,终是握紧淮颂的手,向前一步,非常恭敬礼貌地鞠了一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