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诛邪辟易鬼神莫侵,这样的力量在丙吉这样的人面前,应该是生不出太多的作用的。
    有心无力,除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以外根本便无法做出更多反制措施的宣帝眨巴眨巴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丙吉,希望这位忠诚且德行深厚的臣子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而后将自己解救出来。
    毕竟今生同前世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即便是宣帝自己,同样不清楚事情的发展,是否会按照着前世自身所走过的那样。
    那分明是有着兄弟俩的母亲王夫人及高后面容的女囚俱是在笑,对着狱卒柔柔弱弱道,叫我们来哄哄吧。
    狱卒不疑有他,让开了路,使王夫人及高后俱是至于两兄弟面前,似乎是带着几分粗糙的手伸出。
    宣帝及江辞毛骨悚然,便欲扯开了嗓子大喊。
    只是在将要张口的那瞬间,周遭之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再次因此而停滞。
    有什么被塞到两人的口。
    入口即化直直的滑入喉咙口。
    在两人尚来不及反应之际,便就此消失,好似是融入到血液里。
    再不留下丁点痕迹。
    【救命,这是什么?】
    江辞内心中土拨鼠尖叫,连带着一旁极擅于隐忍的宣帝亦不由得额角微微抽搐,恨不得将江辞的口给堵住。
    但很可惜,有心无力之下,宣帝只能够任由江辞发挥,叫自己的耳朵深受折磨。
    有诡异且莫名的力量流经过四肢百骸,血肉与骨骼仿佛在被不断打断后重组,在拥有和焕发出新的意识与生命。
    痛苦与哀嚎的声响不受控制的便想要自口中发出,只是在这俩兄弟想要哇的一声大叫并且哭出来的那一瞬间,吕后竖起了食指,以指抵住了唇。
    于是江辞与宣帝那滑落到喉咙口的声响尽皆被堵在了喉咙口,唯有灵魂仿佛是在上升,并且发出锐利、刺耳的哀嚎。
    然而相较于眼神中尚且流露着清澈愚蠢的江辞而言,重生而来的宣帝无论是在意志还是在那诸多方面都无疑是更加优秀的。虽然这并不影响两人在被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入到灵魂与骨髓的痛苦折磨之际,想到一个同样的问题。
    他们所吃下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呢?
    那披着同这便宜兄弟俩的母亲一样皮囊的怪物或者说诡异站到了吕后身后,而吕后竖在唇前的食指挪开,目光幽幽,声音同样是幽幽道:
    “是肉灵芝呢!”
    肉灵芝,这是什么?
    有什么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快得仿佛是一阵风,抓不到丁点头绪。
    然后下一刻,这便宜兄弟俩便不受控制的对上了吕后的眼。
    那是一双如同深渊与深潭一般的,没有任何光亮的眼。
    眼中,看不出半点的光芒。
    意识与思维仿佛因此而被篡改和扭曲。
    于是当他们再度睁开眼,诸多种种色彩被填充到眼底,所见与所得的便是另外的景象。
    这似乎是存在于吕后记忆中的一幕,又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被篡改和扭曲了的一段过往。
    “秦失其鹿,这大秦的天下,要亡了呢!”
    吕后的视角之下,喝得烂醉的高皇帝推开木制的门扉,甫一进门,便口出狂言,直叫吕后内心当中一阵心惊肉跳。
    “作死啊你,瞎嚷嚷什么!”
    当然,彼时的吕后还不是吕后,不过是一个如同礼品与财货一般被送给了刘季这个潜力股,替其奉养父母生儿育女教导庶子的妇人。而高皇帝同样尚且还不是那个一手开辟了汉王朝的高皇帝,不过是因放跑了囚徒而落草为寇的沛县小吏,大秦基层公务员。
    只是始皇帝死而地分,随着那建立了前人所未有之功业的帝王于沙丘行宫当中逝去,公子扶苏自杀而十八公子胡亥即位。
    这天下的乱象,并非是在那一朝一夕。
    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在等待着机会,在等待着第一杆反秦义旗的被举起。
    刘季亦然。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即便是吕雉亦不得不承认,即便有着诸多种种或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刘季并不是一个平凡或者甘于平凡的人物。
    这样的人,不管将其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与境地之下,都会生活得很好很好。
    并不至于太差。
    只是近日的刘季似乎有点神叨叨的,仿佛是获得了什么大秘密。
    是什么样的大秘密呢?
    吕雉留了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随在刘季身后,悄悄的离开了家门。
    夜路难行。
    刘季所走的,似乎是一条平日里甚少有人走过的,极是蜿蜒与崎岖的小道。
    路上的每一点动静都仿佛是因此而被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