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觉?”她愣住,看见他眼中似笑非笑的神采,心跳起来。
    “一种流年不利,很衰的感觉。”他哼道,心中累积的不爽让他忍不住要多挖苦她几句。“最后一次见到你,我差点被留校察看,事隔多年和你重逢,我马上出车祸,该改名的或许不是我,而是你。”
    “别这样说嘛,你是我的贵人,因为有你,我才能每次都化险为夷啊。”钟熙耘被他挖苦得很窘,赶紧陪笑道:“我记得你喜欢吃橘子,所以买了……”
    她捧着慰问的橘子上前,亟欲讨好他,没留意床边有张小凳子,不小心被绊倒,连人带篮往前摔扑,娇小身躯重重扑在床铺上。
    “啊!”她慌乱惊叫,手忙脚乱中只顾死命抱住篮子,好几秒后才听到身下气若游丝的痛苦呻/吟。
    “你快起来……”姜泰瑞痛苦低吟。“贵人的内脏要被你压出来了……”
    “啊!学长对不起!”她慌忙起身,听着男人一声声难受的呻/吟,她也想抱头“啊啊啊”的呻/吟,难道真是她害他走衰运,就这么靠近他一点点都能出事?
    她很窘,想过去拍抚他,又怕害他伤势再加重,落荒而逃也不是,她进退两难,只好--没事找事的开始打扫病房,装忙。
    姜泰瑞抱肚翻滚了几分钟,五脏六腑才归位,他真是没病也会给她搞出病来!
    不由得有点恼火,可是看她娇小的身影忙进忙出,显然意图用打扫的方式,默默表达歉意,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无法否认,打小成绩优异、处处高人一等的他,眼睛也是往高处看,挑女友要美貌与聪慧兼具,像她这样笨头笨脑的女孩,他从不青睐。
    她也很清楚他的高眼光,却没有打过退堂鼓,她想不出聪明的求爱方式,就用固守在他身边的笨法子--就如现在想用打扫的方式道歉,过去则是追着他后头跑,执着的要他把她的爱慕,看进眼底、纳入心底。
    结果是自己百密一疏,一个不小心喜欢上了她。
    但要一向骄傲自负的他,坦承自己喜欢上一个傻里傻气的女孩,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再加上当时他们还只是国中生,交往的事情要是在校园里传开来,对她可没有半点好处,因此他更不可能把话说清楚了。
    无奈傻瓜终究是傻瓜,明明他都已经吻了她,她却还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心意……望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无奈,眼看她打扫得差不多了,他懒懒的扬声,终止她家政妇的行为。“剥个橘子给我吃。”
    “好。”她立刻拿颗橘子,恭恭敬敬的站在床边剥皮。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他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我今天休假。”她坐下来,摇摇头,糗道:“刚才……对不起。”
    他盯着她。“帮我做一件事,就原谅你。”他扯扯嘴角,想到一个可以和她保持联系,同时又于公事有益的主意。
    “什么事?”没想到他会给她将功赎罪的机会,她振奋的追问。
    “帮我说服你们电台的酆畋小姐,代言卫生棉条。”他躺着休养时,都在想公事,越想越中意酆畋,清晰的口条、亮眼的外型,是代言的绝佳人选。
    “呃,这可能有困难……”就她所知,早就有不少人想邀酆畋姐进军演艺圈,但酆畋姐直接言明对需要露脸的工作没兴趣。
    “办不到就不原谅你。”拜她之赐,他现在内外伤一应俱全,要求得可理直气壮了。
    他的态度可以再恶霸一点。情知自己有错,钟熙纭认命的让他予取予求。“好吧,我试试看,但不保证能说服酆畋姐。”她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他,忽想到他方才提过的事。“你说的留校察看是怎么回事?”
    “还不就你那天在操场上对我大喊,叫我去你家拿……害我被老师叫去关心。”剑眉谴责的挑高,瞪着掩嘴的她,她还敢笑?
    “那又没什么。”不禁想到被他偷走的初吻,目光悄悄飘移到他漂亮的唇在线,粉颊微热。当时她年幼无知,被他以“靠太近就吻了”的烂借口唬挵过去,后来却越想越不对劲。
    他或许嘴上不饶人,却绝不是会肆意轻薄的男子,否则他从她这儿偷走的肯定不止一个吻。
    “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差点被记过的又不是你。”他哼声。
    “这真的没什么啊,你老实说因为下雨淋湿,去我家换个衣物,就这么简单嘛,为什么怕人知道?”她是真的不懂,他在避讳什么?
    “我不想被人知道我和你有任何关系。”他口快的说。
    她傻住,明眸僵硬,心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掐了一下。
    “……那时候学校严禁学生谈恋爱,我的贴身衣物出现在你家,就算解释也不一定会被相信,所以我不想说太多。”他干么刻意解释?他不知道,只因她僵硬不自在的表情太明显,害他莫名升起一股罪恶感,一贯的傲慢突然屈服,不自在的做了从来不做的事。
    僵硬的明眸顿时被惊讶所取代。“你是在……保护我?”
    “我只是不想在离校前还惹麻烦。不是特地保护你。”
    她压根儿没听见他后来的补充解释,满脑子都是他保护她的英勇举动,那像是在她的心里大放烟火,让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痴痴傻傻的笑容。
    “所以……你是因为喜欢我,怕我被老师骂吗?”她脱口说道,整个人沈浸在惊喜感动的情绪之中。
    她的话让姜泰瑞的眸底掠过一抹惊讶,同时有种心事被揭穿的困窘。
    这个迟钝的小笨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但即使她说出了真相,他却下意识地不肯坦率承认。
    他习惯性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刻意装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不是早就说得很清楚吗?”他语气清晰,斩钉截铁的道:“我才不喜欢你。”
    第三章
    “我才不喜欢你。”
    这句话宛如当头棒喝,打醒了钟熙纭,让她从狂喜的云端瞬间被打入失望的谷底。
    真是的,她那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竟然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当时保护她的举动是因为喜欢她。
    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经说过自己并不喜欢她了,至于那一天的保护,大概也只是为了报答她让他到家里躲雨罢了。
    只是……那短短几个字的杀伤力真是强大,事隔十多年再被同样的话打击一次,她依然会因此难过,情绪低落好几天。
    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实在没必要为此沮丧,她完全不懂自己在庸人自扰什么……事隔三天的午后,钟熙纭一面沮丧的想着这问题,一面分类信件,刚录完音的酆畋走进休息室。
    “来杯咖啡?”酆畋给自己和钟熙纭倒了杯热腾腾的咖啡,修长身躯在她身边的柔软沙发落坐。
    “啊,谢谢。”钟熙耘接过咖啡,快手的分完信件,将属于酆畋的来信递过去,顺便转述老板在十分钟前的来电。
    “老板打电话来说,万老先生下周二办寿宴,请你和冠珩大哥务必到场。”
    万老先生是电台的股东,也是老板的好友,往年办寿宴,电台的主持人们都会到场致意,万老先生特别欣赏电台两位人气最高的主持人--酆畋和曹冠珩,每年都会邀他们出席。
    老人家高寿八十,酷爱西方文化,听说去年还是办化妆舞会,可惜她只是小助理,从未受邀,无缘一睹宴会的豪华盛大。
    “嗯,知道了。”酆畋优雅的啜着咖啡,一面翻看信件,多半是想在节目上点歌的明信片,还有不少听众粉丝来信。
    “你看看,你又收到这么多信。我们电台就数你的人气最旺,你在节目上随便提到哪家店的东西好吃,隔天他们就接团购的电话接到手软,要是你认真做代言……”
    “你还要替“安家”当说客到几时?”酆畋好脾气的微勾嘴角,被她用相同话题连续轰炸三天,都不必等她说完话,就知道她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