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郁年却把他们班体育委员白宇番的脑袋打出了血,虽然恶霸白宇番的确可恶,但此时的郁年更让人觉得可怕,自那以后同学们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站远些。
    然而,郁年从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因为这次打架,他被罚站在老师办公室。长长的刘海遮住视线,他垂眸盯着自己的球鞋看。
    球鞋是最新的款式,蓝白相间,还带了点动感元素,他格外爱惜这双鞋,每天都会擦洗一遍,只是此时这双鞋的右脚尖被踩了个大大的鞋印。
    当视线触及那些污秽的痕迹,郁年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清洗干净,早知道就不应该拿出来穿。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斜,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郁年的半边肩膀上。
    办公室人来人往,几乎每路过一个人都会好奇的往他这边看一眼。
    郁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肩膀上的温暖渐渐消散,办公室的人也走光了。
    其实他早就想走了,但又不想提前回郁家大宅,也不知道该去哪,只好暂时赖在这里。
    这时一阵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郁年的班主任是个矮个子的中年大叔,整天喋喋不休的,很让人厌烦。
    中年矮大叔扶了扶架在鼻梁间的眼镜,还没开口就被郁年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气得半死,一点学生的朝气都没有。
    “都说了不要把刘海留这么长,一个初二的学生搞得跟二流子似的!”
    郁年只感到头皮一阵疼痛,额头前的刘海就被对方使劲儿揪了一把,他搭在运动裤侧边的两只手狠狠握紧,一双凌冽的黑瞳一动不动看着对方。
    班主任却被这双黑得如墨一般的眼瞳看得有些发憷,纳闷地皱了皱眉头,松开了手,有几根细软的头发从空中飘落。
    他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我已经打电话把你奶奶叫来了,你待会儿自己和她说。”
    在听到奶奶这个词的时候,郁年的瞳孔骤然紧缩。
    “为什么要叫她来?”少年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中年矮大叔冷哼了一声:“你都把同班同学揍进医院了,学校还不能通知家长?”
    “她不是我家长。”郁年固执的说着。
    班主任不禁有些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你奶奶都不是你家长,那谁还是你家长,你倒是把人叫来呀。”
    听到这儿郁年顿时泄了气,他低垂着头,肩膀慢慢往下滑,不再说话。
    只是有些神经质地盯着自己的新鞋子看。
    直到时芳唯来学校把他接走了。
    也就是他的奶奶,一个保养得极好,谈吐间充满涵养的近五十岁老女人。
    说实话,时芳唯和班主任交谈了许久,但郁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郁年知道时芳唯不会骂他,因为时芳唯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教养不容许她大呼小叫,不容许她说污秽的词句。
    同时他的奶奶时芳唯也看不起身份低微的人,下颌总是微微上扬,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根深蒂固的阶级感仿佛融入骨血。
    刚上车,时芳唯就开口了,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却带着威仪。
    “为什么打架?”
    郁年不太想说话,他数着车窗外往后倒的树木。
    时芳唯两条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声音明显透着不悦:“我说过很多遍,别人和你说话,你就得看着对方,这是最起码的尊重,郁家人不会连最起码的礼仪都没有。”
    郁年因为时芳唯的这句话,他暂时忘了数刚才经过了多少树木。
    他坐正了身子,侧过头去看时芳唯,其实他很想说他一点也不想做郁家人。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他踩了我的鞋子。”
    他看见时芳唯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新鞋上,只见上面半个脏脏的脚印。
    时芳唯又再次皱起了眉头,道:“她给你买的?”
    听到这个称呼,郁年顿时不开心了,他不再看时芳唯,把头扭向了正前方,不高兴地说道:“她是我的妈妈。”
    知道郁年对这点十分固执,时芳唯也不愿再多说,只是转口道:“这也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打同学的理由,你还把别人打进了医院。”
    “同学之间应该和睦相处,这是奶奶特意帮你找的班级,你们以后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郁年不喜欢听到时芳唯这类的发言,他堵不了对方的嘴,就只好捂住自己的耳朵来表示不满。
    时芳唯又被郁年缺乏教养的行为给深深气到,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
    果然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把那个出生卑微的女人赶出郁家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