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曜也乖乖的坐下不动，黑亮的眸子看着此刻一脸欲言又止的宋笙：“师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宋笙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看着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阴影走出来的开朗了一些的小徒弟，宋笙心下顿了顿，几次张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过往的伤疤即使已经愈合，可再次揭开的时候还是会疼。
宋笙松开眉头，刚打算笑笑说没有什么事，放在桌子上的手便被小徒弟轻轻抓住。
如今已经张开了些的秀美的脸上满是认真，她低声叹了口气，直视宋笙的眼睛：“师尊是想问我过去的事情吗”
宋笙一惊，瞳孔放大：“阿曜你怎么会…”
南曜淡淡的接下话茬，面上的神色松了下来，流露出缱绻的温柔，轻声叹道：“因为师尊你的眼神啊”
眼里的心疼与温柔多的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或许连师尊自己都没注意到吧。
南曜轻笑了一声，松开抓住师尊的那只手，微微扭开了脸。
看向院子里开的繁茂的梨花树，洁白像是天上堆起来的云。
“我刚出生时就被遗弃在南家门口，他们便收养了我，等我再大些时，我有了一个妹妹，她叫南瑶”
提到这个人，南曜的脸上神色复杂起来。
“我从小性子沉闷，不太爱说话，因此并没有什么朋友。而南瑶跟我完全不同，她自幼嘴甜，生的又可爱，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她小时候很黏我，甚至还为了我离开南家去了学院，还拉着我交了一些朋友”
“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她开始变得任性起来，开始讨厌我，抗拒我的靠近。”
南曜的神色黯淡下来，声音中不觉多出一抹苦涩。
直到她感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被裹在一个温暖的掌心里，才有了继续往下说的勇气。
“不仅仅是南瑶，还有我们之前共同的朋友，每个人都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
“我们渐行渐远，仿佛我与她们只是两条相交线，只是短暂的交汇了一瞬，随后便永远的错开。”
南曜仰起脸，身子往宋笙那边靠了靠，声音淡淡的：“再后来她们叫我一起出任务，在我绞杀完妖兽耗费了所有灵气后，联手将我逼下了悬崖”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再后来，就被师尊所救，来到了这里”
她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明明是那么单薄的身体，却让人觉得坚实而可靠。
“对不起，让阿曜又想起了这些东西”
宋笙紧了紧搂住女孩的双手，声音里满是愧疚。
南曜将脸窝在宋笙的颈窝里，轻轻蹭了蹭：“跟师尊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要说的”
她伸出双手，圈住了那人纤长的脖颈，浓密的睫毛垂下：我只是不明白，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宋笙温声问道。
“阿瑶她并不是那样的人，我那时候心如死灰，没有细想其中种种”
“从小到大，每次我一受伤，房门口总会出现疗伤的丹药，即使没有，过不了多久，也会以其他方式送到我的手上”
“在南家时，总有人因为我养女的身份嘲讽挖苦我，也是阿瑶背地里帮我教训了那些人，只不过她以为我不知道。”
“在她们几人围攻我时，我能感受到，有几剑是要毁了我的灵根，可是全被打歪，拐向其他地方”
“阿瑶她似乎总在默默在暗处保护我”，南曜的声音闷闷的，有些轻颤。
“那你为什么不找她问个清楚呢”，宋笙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轻抚着她的秀发。
“…”，南曜的身体僵了僵，沉默半晌后，苦笑了一声：“我不敢啊”
她松开手，轻轻摸向自己胸口处，那里有着她全身最深的一道伤疤。
是南瑶留下的。
那些事情是真的，可这一剑也是真的，
所以她不明白，而如今，也不需要明白了。
“你恨她吗”
宋笙看着南曜捂住胸口的动作，眸色复杂，她知道，那里有着一道足以致命的伤痕。
南曜被问的一怔，随即轻笑了声，缓缓舒出一口长气来。
“原本是有些恨的，可现在不了”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一切都过去了，再纠结爱恨有什么意义呢。
她再次抱住了面前的这人，她的师尊。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如今万般情丝，千般愁绪，也不过系在一人之上。
宋笙回抱住自己的小徒弟，眸色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