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棠举起手退出他的房间去了。
    她人还没走到客厅,就已经听到身后的卧房里传来声响,赵平津踉踉跄跄地下了床,水杯都打翻了,人趴在卫生间里吐。
    他跪在卫生间的瓷砖上,喘着气不断地吐,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压着胃。
    虽说开了暖气,可卫生间的地上还是很凉的。
    西棠走了进去:“你忍一下行不行,你胃哪里受得了你这样吐?”
    赵平津勉强地忍住了呕吐,闭着嘴巴不再理她。西棠要扶起他,被他甩开了,他一只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今天就没吃过东西,久不进食的胃部受到食物的刺激,剧烈地疼痛起来。
    西棠看到他倒回床上,胡乱地拉过被子把自己裹紧了,被子里的人蜷缩起了身体,手死死按着胃,疼得一头的汗,睫毛都濡湿了,却一声不吭。
    赵平津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黑雾袭来,意识在身体里缓缓抽离,却在下一刻被腹部的尖锐疼痛刺醒,他只好死死地咬着牙,忍受着一次又一次,漫无止境的反复折磨。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难受过了,简直恨不得疼到尽头,直接昏过去就好了。
    西棠坐到了他的床上,终于伸过手将他抱在怀里。
    赵平津气得一把推了推她:“走开!”
    西棠拉住他的肩膀,摸到衣服下瘦削的肩胛骨,她心疼地用手指按了按,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好了,好了,别闹了行不行?”
    赵平津头埋在床褥里,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了:“我不要你管我。”
    西棠将被子给他重新盖好:“我乐意管,你别说话了。”
    赵平津蒙在被子里,惨兮兮地回了一句:“我病得只剩半条命,你还气我。”
    西棠心里一阵酸楚袭来。
    她想低下头亲他,却又在下一刻忍住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亲昵地和他相处过,心中涌起一股惨淡凄楚。
    西棠声音放低了,带了点不自觉的温柔:“我错了行不行?”
    赵平津依稀感觉到头顶的发梢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然后身体被黄西棠柔软却坚定的手臂抱住了,她稍微往床上挪了挪,好让他更舒服地靠在她的怀里,她身体有温暖甜腻的气息,熟悉的水果香气,软软的掌心抚摸他的脸,伸进被子里贴在他的上腹部,轻轻地替他按摩着一阵一阵痉挛刺痛的胃部。
    赵平津躺在她的怀里,只觉得顿时浑身都舒服了许多,折磨人的疼痛开始慢慢地减缓,他终于放松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终于等到他沉沉地睡了下去。
    西棠起身走出他的房间,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经黑了,国贸区的璀璨灯火开始亮起。
    西棠站到厨房里小声地打电话,她得跟剧组请明天早上的假。
    明天早上七点多的戏,她肯定来不及回去了。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将赵平津剩下的粥喝了,又重新给他熬了一小锅更软稠一点的小米粥,在家里的客厅翻出了退烧药,端着水回到房间,赵平津却已经醒了,躺在被子里眼巴巴望着门口,大概是烧糊涂了,模模糊糊说了句:“你别走。”
    西棠顺从地答了一句:“好。”
    西棠终于给他喝了一点粥,又吃了药,重新测了一遍体温,擦干了身上的汗,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赵平津将她拉到身边,眷恋地靠在她的怀里,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脸上再没有痛楚。
    半夜西棠醒了过来,赵平津在她的身侧,依然睡得深沉。
    西棠起身检查了一下,他的热度降下去了,终于放下心来,她重新躺回床上,看着他熟睡的容颜。
    她悄悄地伸手,摸了摸他英俊的脸。
    如梦境一般。
    西棠看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赵平津在天明时分醒了过来,他一向睡得不多,睡眠也浅,基本生物钟一到就会醒过来,这段时间不眠不休了将近一个月,他终于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发现自己躺在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卧房里还是一片昏暗,他感觉身体很暖和,浑身上下挺舒坦的。
    手臂动了一下,才发现怀里枕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一张小脸孔,白皮肤,浓睫毛,眼睑下有灰色眼圈。
    他伸手推了推她:“喂。”
    小人儿一动不动。
    继续睡。
    赵平津叫了一声:“喂,黄西棠。”
    西棠将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
    赵平津低下头,捉弄似的亲她的脸,黄西棠直觉地躲了一下,赵平津笑了笑,觉得有趣,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她湿润的唇,下一刻,黄西棠在梦中忽然伸出舌头,闭着眼舔了舔他的唇角,嘴角还露出一点点甜甜的笑容,赵平津被那笑容激得旖念晃荡,手撑在床上,俯过身加深了那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