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容立刻揪住他的话音,“是何处的山下,被救之时你情形如何?”
道长已隐约察觉出什?么,他低头念了些什?么经文,才重新平静的睁眼,“贫道,诚然在被救之时忘却?了前尘,所以夫人是否见过贫道,我也不知道。”
“但天道自?有定数,我自?忘了,便是我该忘。昨日种种譬如已死,如今一心修行,望夫人勿怪。”
姿态透彻又淡然。
陆修容低头沉默许久,满树的红绸被风吹的飘飘扬扬,她忽的一笑,“应是我认错了,不再打扰道长,你请便。”
他点头转身,袍角翻飞,倒还真有些出世的风骨。
陆修容压下翻乱的猜想,往主殿而去?。
恰好周淳润也出来了。
他一眼看到她,笑着快走几步牵上她的手,“等?许久了吗?”
陆修容摇摇头,无声的冲他身侧那人行了礼。
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皇帝李畅,只?穿普通的常服,手往上抬免了她的礼。
“都安排好了?”陆修容问。
周淳润摸摸她的手没?有很凉,才边走边回,“是,观里会长久的为长公主祈福祝祷。”
李嫣死了,他们?此行来,是为了她的后事。
陆修容觉得她一直不喜欢自?己,便在外面等?,没?想到却?看到了那样?的一张脸。
也不知道人死之后还有没?有灵魂,而她的灵魂又能不能看到近在咫尺的那人。
“姑母的心病,是从那时我与?她说完全部真相后就有的。借着姑母的回忆,我们?才能那么快铲灭所有贼人。”李畅的神色有些疲累,叹道。
刚走出了道观,那些原本隐匿身形跟在他身后的人就全部冒了出来,李畅知晓也该回宫了,驻足看向两人。
“可要与?我一起回宫?”
周淳润婉拒,“今日是榕榕生辰,我们?赶回家去?,与?雁雁一起过。”
京城中的房子,还一直有人守着的。
思索着宫中尚有一堆事务等?着他,李畅便也只?好先上了马车。略想了想,他探头出去?,对?陆修容道:“晚间,你们?可去?街上逛逛,记得抬头看天上。”
说完便坐回去?,平稳又快速的走了。
而他们?的马车也很快迎上来。
周淳润没?有第一时间扶她上去?,低眸看她眼底,“榕榕,方才怎么了?”
他本就了解她,这些年来的相处,两人更是几乎一呼一吸都彼此熟悉。
陆修容没?想瞒他,“我刚才看到一个道长,模样?,很像苏时鹤。”
颇为久远的名字再次被提起,周淳润也愣了愣。
他想起一件小事,当年李畅暗自?告诉过他,苏时鹤的尸体?有些让他难以确认的小细节,但从大?体?面容上还是认出了是他。
彼时的情形,早些宣告苏时鹤的死才是最有利的。故而他也没?有迟疑,盖棺定论。
搓了搓指尖,周淳润凝着她问:“那你觉的是他吗?”
陆修容沉默片刻后,忽然放松的笑起来,拉着他上马车。
“庆王苏时鹤已经早就死了,至于那道长到底是谁,谁在乎呢。”
“快些走吧,雁雁要等?急了。”
马车辘辘往前,山路人来人往,白云观很快被甩在了身后。
他们?的院子所在的街巷,在这些年来也有了不少的变化,若不是马夫熟悉路,恐怕只?靠他们?还找不到呢。
一路看过邻人的屋檐,陆修容推开自?己的家门,先听到女儿的嗓音。
“康山叔,这个我来端就行。”
脚步加快了一点,陆修容笑着穿过一条廊架,“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娘!”雁雁笑着蹦跳过来,一把挽上她的胳膊。
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再过上不久都该行及笄礼,动作却?还是和孩童时期一样?。陆修容由她拉着坐下,面前就摆上一个硕大?的寿桃。
“这可是我学着做的,厉害吧。”雁雁扬着眉毛,炫耀似的说。
她眉目和周淳润长得像,神态却?比他恣意许多,陆修容看着她忍不住的笑开。“厉害。”
“好了,都落座吧。”周淳润先拉开夸耀的女儿,冲康山他们?也点点头。
随后就忙着先和自?家夫人说小话,“我每次瞧她,总觉得当年榕榕或许也是这般天真快活就好了。”
“我倒是觉得,我知晓了那个从未见过的少年将军该是何模样?。”陆修容莞尔,贴在他耳边回。
两人对?视一笑,倒腻得雁雁先龇牙,转而向康山撒娇去?了。“叔,我爹娘是惯来顾不上我的,明日去?祭拜清葵姨娘,你要多给我备些好玩的。”
引得康山笑着连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