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离开自己深爱的人,是如斯痛苦的一件事啊
    快乐——已跟她绝缘了,无论她是留下还是离开,这辈子她都不会快乐。
    此刻,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后,她非但没感到—丝的释然或高兴,反而产生了强烈的不舍。
    她舍不得离开他,真的舍不得,可是,她又不能不走……
    “那我走了。”她垂下眼,不让他瞅见她眼中的依恋和不舍、
    神啊,请赐给她力量吧,让她可以定得乾脆、俐落。
    “等一下。”阎飞突然唤住她。
    夏荷心诧异地回头,眼神惊疑不定,“你想反悔?”
    “不。”闾飞一脸沉肃地说道:“我答应让你走,就不会食言。不过,我想你一定是忘了,我们已举行了婚礼,我跟你——现在是夫妻关系,你不能这样说走就走,至少……”
    “至少什么?”夏荷心咬牙暗忖,如果他敢向她要求先圆房了再说,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踹到印度洋去。
    “至少得等我们办完离婚手续。”
    “那要多久?”夏荷心轻蹙眉头,是啊,她差点忘了这一点,不过,他们现在的情况最好是快刀斩乱麻,拖泥带水只会令双方更加痛苦,“我先搬出去,你准备好离婚协议书后,我会回来签名的。”
    离婚;—说到这两个字时,她的心像被针狠狠地扎痛了。相爱的两个人,结了婚却还来不及过婚姻生活,便要离婚了,这就是他俩的宿命吗
    “不行!”阎飞拒绝得又快又严厉。
    “为什么不?”她开始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你仍是我妻子的一天,我就有义务照顾你。”阎飞认真而又严肃地说,“所以,我要你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把离婚手续办好,之后,你想去哪里,想过怎样的生活,我都不会千涉。”
    “这……”
    见她面有难色,似在顾虑着什么,他苦笑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要求你履行妻子的义务,夏荷心,你应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夏荷心没有说什么,深思地低垂着头。
    他说的没错,她可以相信他绝不会违逆她的意愿而对她乱来,问题是,她可以相信自己吗?她想起新婚之夜他碰触她时,她体内被挑起的那团炽热的火焰,她当时出於本能的热情反应……
    天哪,单是回想起来她就脸红心跳不已,又如何说服自己在这三天的限期里,能够与他相安无事
    “只是三天的时间而已,这样也不行吗?”见她考虑了许久,仍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覆,阎飞一脸挫败地瞅着她。“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
    他那受伤的眼神让夏荷心心口紧揪,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三天后再离开。”不过,她有但书。
    “但是,这三天内我也不会跟你过所谓的婚姻生活,我希望……我们尽可能不要碰面,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能答应吗?”
    “没问题。”阎飞一口答应。
    “你可以搬去顶楼的套房,那里应有尽有,你不想下楼,就让佣人将三餐送上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跟我碰面了吧?当然,我保证绝不会去打扰你。”只要能拖延她离开的时间,什么都好说。
    “三天后我真的要走,你不要再试着挽留我。”她轻轻地蹙着眉,脸上的愁云浓得化不开。
    “我发誓,到时绝不会勉强你。”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保证,夏荷心总算放心了,反正三天很快就会过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阎飞那双阗黑的瞳眸闪过一丝诡谲的冷芒。
    她根本不知道,他心中已设想好一个留住她的计谋……
    * * * * ** * * * *
    “联络上伊德博士了吗?”
    阎飞急步走进办公室,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後面的赵衍连忙回答:
    “已经联络上了,也把你的吩咐转达给他了。”
    “那他什么时候会到?”
    “最迟明早。”见阎飞拢起浓眉,似对他的回答感到不满,赵衍急声补充道:“如无意外,应该是今晚会抵达。”
    “我今晚就要见到他!”阎飞坐在舒适的真皮办公椅上,神情冷毅,右手手指轻叩着桌面,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显示着此刻盘旋在他脑海中的是件极为重要的事。
    “衍,你再跟伊德博士确定一下,看是不是需要安排私人飞机去接他?总之,我一定要他在今天午夜之前赶到。”
    “YES,Sir”赵衍点头称是,心里却在纳闷,阎飞这么急迫的要伊德博士到来,到底有什么急事
    他们做生意的,跟一个精神科的专家会有什么关连?这个问题,就连趟衍那颗聪明的头脑也想不出答案,真令人费解啊
    是的,伊德博士足当今最有名的精神科专家,可以说是这方面的权威。
    他常年周游列国,在各地有名的学府演讲,日程表都已经排到大后年去了,然而,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学者,在接到赵衍代表阎飞拨去的电话,要求他即刻前来台北一趟时,伊德博士竟二话不说的,马上要他的秘书取消近日的所有行程和演说,在最短的时间来台。
    他甚至问都没问阎飞找他有什么事,当然,如果他有此一问的话,赵衍也答不上来,不过,那至少可以让他有个藉口去问阎飞嘛
    因为,他实在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阎飞这种实务派的人,会跟精神科权威打交道已经是十分诡异的事,更别提他那十万火急的迫切态度了,所以,赵衍会感到奇怪也是很正常的。
    伊德博士跟阎飞应该是很熟稔,所以才会什么都没问,就答应前来。
    这么看来,他们是旧识?搞不好阎飞是他的病患?会不会是他最近因受不了新婚妻子反抗他的打击而病情恶化,所以需要伊德博士立即为他治疗
    恩,照这么来看,他应该是得了精神分裂症,才会对别人冷酷无情,对他的妻子却体贴温柔得像变了个人似的,病情委实不轻哪……
    “你还愣在那里发什么呆!”
    一道愠然不悦的低喝,把赵衍从沉思中惊醒。
    “哦!我马上去办。”回过神来,赵衍身形敏捷地急忙闪人。
    他可不想被一个精神病患老板给掐死,所以赶快出去做事要紧,而且,要确保那个专家如期抵台,好好的把他的病情控制住
    不然他就要考虑另谋高就了……
    * * * * ** * * * *
    深夜的桃园国际机场——
    一个满头银发、连胡须也白花的老者,手提一个轻便的行李走了出来。他看起来至少有七十高龄了,满脸是岁月留下的刻痕,然而老者的双眼却湛然有神,透出慑人的智慧。
    他就是名满天下的精神科权威伊德博士,不过,很少人知道他也是一名催眠高手。
    “伊德博士,久违了。”亲自来接机的阎飞立刻迎了上去。
    老者笑呵呵地与他相拥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十年不见,我差点都不认得你了。”
    “你老人家的视力真有这么差吗?”阎飞戏谵地说。
    伊德博士不以为忤地呵呵大笑,“小于,你可是愈来愈目无尊长了,你不要教坏荷心那孩子才好。”
    乍听到他心爱女人的名字,阎飞心里—揪,“荷心她……”
    “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伊德关切地问道。
    “她记起了十年前的那件惨祸。”阎飞俊脸上的笑容早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悒郁,“她很痛苦,虽然我们名义上已是夫妻,但她还是坚决要离开我。”
    “而你还是像十年前一样,怎样都不愿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阎飞努力压抑住澎湃的感情,以一种乎缓的语气说:“我太了解她了,如果真的让她离开我,她自己也不会快乐。失去对方,我们两个人都会很痛苦。”
    “所以,你要我再故技重施一次?”伊德叹息,十年前,阎飞在他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最后他终于被他的坚持和毅力打动,破例答应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