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互相告白之后,无穷去了一层阴沉沉的壳,一整个神采飞扬。我呢,尽量深居简出,因为我对一个丫头笑了一下,让她昏悠悠的撞了树又撞了墙。我只能故做冰山美人状。
    我跟无穷抱怨要换个平凡点的外貌,他坚持看不出和以前有任何不同。
    ……他美感瘫痪这回事真的没救了。
    不过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家里八位夫人已经眼冒绿光,对着越发俊美的无穷发出饥渴的低吼了。
    最后无穷终于想起来一种远古秘术:魂傀儡。并且去乱葬岗抓回一只我见犹怜的白面书生鬼魂当傀儡魂体。
    于是冒牌八王爷做了冒牌的傀儡八王爷,一天一个的“一碗水端平”。
    “……我觉得很像在欺负小受。”看着白天躲在地下室眼角含泪的傀儡无穷,我心底有点复杂。
    久旱逢甘霖,我想这个可怜的小受被摧残得很彻底。
    “小兽?”无穷不解了,“他有点兽性就不会被那些女人欺负得这么惨。而且是他毛遂自荐的。”
    “不是野兽的兽,是接受的受。”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也能了解,这个未尝风月就含恨而死的美少年当然心底有很多憧憬,但憧憬和现实往往不太相同。
    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含羞带怯的少女。也有许多饥渴的豺狼虎豹。不过,他也只签了五年约。五年以后无穷答应把这傀儡体送给他,让他有个修灵的根本,也不算太亏了。
    起码他的牺牲奉献让乐王府出现空前绝后的和谐。我和无穷终于可以过上和平安乐的日子。
    其实,我们的日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无穷还没玩腻那些错综复杂的权势游戏,早出晚归的。我呢,在家快乐的守药炉和修炼,研究一些有的没有的。
    我渐渐领悟到,为什么无穷会说要外出历练才能提升的缘故了。其实都肇因于他那倒霉的嗑药流。一般修仙者没有那么多资源,都得花很多时间吐纳服气,用决大的毅力才能累积灵气,将自身当作丹炉,需要很高的天赋才能在有生之年跨入门坎。
    但无穷的起点太高了,灵丹仙药是几百泡菜坛子不要命的嗑上来,可以说修为是硬堆的。他又有过经验,所以驾轻就熟,知道怎么引领过多的灵气累积境界,才能在短短的五年内迈入元婴期。
    但我不同。我没有经验,吃下去的丹药能够转化的部份不多,几乎像是脂肪一样累积在体内,不但把经脉塞得满满的,连运转小周天都有困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掉,靠消耗掉带动循环小周天。所以无穷才说要外出历练,因为在切磋和寻宝(灭团捡骨?)的过程中,就可以大量消耗这些过多的灵气并且强迫提升。
    但消耗又不是只有打架灭团寻宝可以办到的。无意间我发现,守药炉的时候可以消耗过多的灵气,等第一炉天元丹出丹以后,我开始不间断的精练所有药材。
    无穷服了天元丹以后,伤势好了大半,但主药的离缘草和九龙花都耗光了,想靠嗑药嗑上去是有困难的。他是打算把所有的辅药都搜罗齐全,但辅药数量太多,精练是必要的过程。
    很可能六百斤的甘草,只精练成一根唯一的精华,这是很烦琐又枯燥的过程,当然他来作很快。我呢,却把这工作接下来,消耗我累积过甚的灵气。
    我这人并不怕烦琐,反而觉得规律的工作很有趣。上辈子心烦的时候,我很喜欢空着脑筋打围巾。精练之后分门别类的整齐摆好,很有成就感。而且我摸索着可以控制五道左右的神识分管五个丹炉,连无穷都啧啧称奇。
    “将来你若入元婴期,斗法宝一定百战百胜。”他很开心,“许多人能操控两道神识,分别主宰防御和攻击就很强了,你才开光中期啊……无可限量。以后我不用出手啦!”
    ……我觉得他的开心像是养了一只叫做“女朋友”的神奇宝贝。我对未来有种不妙的悲观。
    发现我是个好学生,他每天要出门前都会从记忆里转出一个玉简扔给我。这玩意儿很好玩,像是个mp3。只是用神识进入阅读,不用电池而已。内容很杂,都是他随意找出来扔的。
    我对修炼法门兴趣不高,对炼丹和制器最有兴趣。但炼丹太多材料没有了,我还停留在看植物图鉴的阶段……只是发现一个很好笑的事实。
    我找到培元丹和天元丹的古方,却和无穷原本用的方子不太相同。无穷用的算是加味。只是我照着植物图鉴分析,发现他加的药材很古怪,药效通常都是静心平气的,综合所有疗效……简单说,就是清心寡欲。
    对照完以后,我啼笑皆非。
    以前我看过一套奇幻小说,叫“地海系列”。当中的巫师为了追求法术,所以都会对自己下咒好不去想女人。没想到古今中外含外星人英雄所见略同。
    我还以为是修炼的关系,所以不动情,没想到还是药物的关系。
    我跟无穷说,他哈哈大笑,“……不是,不完全是。鸾鸾,你很适合修道。”
    他说,最适合修道的人,是爱恨怨憎四根俱净。但这样实在不可能,能够两根缘浅都算是容易的了。
    “鸾鸾,你三根缘浅。恨怨憎都不深,如水过无痕。”他笑咪咪的摸我的头,“是傻气了点,但非常适合修道。陆修寒四根深重,不得不用药物控制……本来我也恢复古方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脸红起来。
    “那为什么又用陆修寒的方子?”我莫名其妙了。
    他支吾半天,搂着我扭了一会儿,“……自从你对我下十里杨花后……我就有点……怕熬不到冲关……”
    ……变态就是变态。下毒也让他春心荡漾。
    总之,我们还在使用加味姑嫂丸……我是说加味的丹药。
    不过我对炼丹没什么才能,不像无穷那样厉害。反而对制器,我有很浓重的兴趣,而且有点小小的才华。
    本来我一个心动中期的小菜鸟,想要学制器宛如天方夜谭。因为我没有自己的三昧真火,也没有地灵火(某些火山有)可以辅助。但无穷是个曾经差点度劫的高手,而京城底下正有条庞大的灵脉,属性正好是火龙。
    虽然说龙头在紫禁城里,但乐王府刚好有条小小支脉。无穷就安了个阵,理直气壮的窃取了这条脉的灵火。丹炉的火源就是这么来的。
    刚开始是因为各地征收来的物资里头有许多矿石要精粹精练,但矿石珍贵,我想先练练手,无穷搬运了大量海沙来让我练着玩。
    练着练着,练出兴趣。海沙焠炼后成什么呢?没错,玻璃。我以前在一家玻璃作坊当过会计,分外有亲切感。不过无穷对制器所知甚少,也没什么琢磨,顶多知道一些粗浅的炼制飞剑而已。
    所以我一开始就走入歧途,误打误撞的别开蹊径。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一般制器是锻制法,应该是走兵器反覆锻造的路线。但我的却是早已失传的凝练法,根本没有这法门了。
    但这时候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只是凭着前生玩过吹玻璃、玩过捏陶,从这些部份下去摸索的。
    所以我琢磨了一年多,出来的第一把飞剑,是把晶莹剔透的“玻璃剑”。这是把椭圆形的飞剑,没有剑柄,看起来像块冰棱,阳光一照,五颜六色,幻出虹彩。
    喜孜孜的递给无穷的时候,他笑了。
    他早就知道我在玩儿制器,还演练了许多他拥有的法宝给我看,跟我仔细讲解。
    但他却没想到我会去捣鼓一把一碰就碎的玻璃剑。
    “一但交兵必碎……”他把玩着笑,但笑容渐渐凝固,换我的笑容越来越大。
    “正是要它碎。”我扬了扬眉,心痒难耐的怂恿,“试看看!我的功力还不足以驱使……”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摄入体内,然后唤出玻璃剑,打向一块太湖石。石碎剑也碎,但碎裂又锋利的玻璃碎剑,将满天碎石割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