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为已经很久没人经过了,连家门附近的杂草都长得有她膝盖高,知岁从口袋里翻出昨天她找到的带着锈迹的钥匙,就不意外地打开了门。
    “吱呀”一声,铁门被她缓缓推开,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踏进,知岁就看见个杂草丛生的庭院,庭院本来是有种花的,但花朵都快要被杂草掩盖了,整个庭院绿油油一遍的,她驻足在庭院旁边看了半刻,眼尖地发现庭院深处有三块竖起的木牌,觉得有些奇怪,又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师父”, “师母”, “大师兄”……
    知岁蹙起了眉头,看这个木牌的摆法,这三个雕刻着名字的木牌所在的区域大概是个坟墓,而看这大小…这里大概是宠物的坟墓吧?居然给宠物改这样的名字…以前的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虽然对这三个坟墓非常陌生,但知岁还是伸手把坟墓附近的杂草随手拔了扔到一旁,再以指腹将木牌上依附着的灰尘拭走,双手合十拜了拜,才甘心起身离开。
    ……
    进入宅邸内,知岁一个人在家里绕了一圈,她听山本说过了——她本来和一个老婆婆两人住在这里,但老婆婆在不久前死了,在那之后她就一直住在云雀家,这个家已经被空置两个月多了。
    两个月未被打扫,只要随手一抚几乎都能摸到一层薄薄的灰尘,榻榻米也有些霉迹了。知岁虽然对这个家毫无印象,但看到这幅人去楼空的寂寞景象,内心还是有种自然的揪痛。
    她去看了自己的房间——那的确像山本所说的,里面摆满了不同语言的书籍,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丁点都看不懂了,自从醒来后,她掌握的就只有基本的知识,那些原创的文字和自学得来的语言技能,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想着,她又无奈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走进这个房子内唯二的睡房。
    那大概是老婆婆的睡房,看起来比她的还要整洁朴素,知岁在婆婆的书架前端详,又发现一本残旧的相册,她鬼使神差地把相簿从书柜里抽出,又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那几乎都是她的照片,当中,还有一些云雀的…山本的…还有一个笑起来腼腆可爱的小女孩,那大概就是山本说的比她小一年的柴崎文乃。
    看起来,她的过去是非常快乐的。
    看着陌生又与自己相关的景象,知岁感觉自己的内心传来一阵酸意。
    ……
    “咔嚓。”
    而就在她沉浸在这些过往的景象中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些陌生而突兀的声音,让她背脊一凉。
    ……
    半小时前,云雀府。
    “恭先生,如果白兰没有能帮助知岁小姐恢复记忆的方法该怎么办?”
    草壁手上拎着一份从彭格列拿来的公文,又放在云雀的面前: “那样,即使我们打败了白兰,知岁小姐也只能一直维持那个样子……”草壁这样说着,又欲言又止的。
    云雀接过公文,眼皮一抬,眼神平淡地看向草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知岁小姐一辈子也无法恢复记忆,恭先生你还打算把她安置在这里吗?”草壁这样说着,脸上又写了担忧和为难: “知岁小姐变成现在这样…之后到底要怎么办呢……”
    “别想些有的没的。”听了,云雀只是敛下眼帘,又扫了几眼草壁送来的公文: “不把白兰解决的话,也没有所谓的之后的事情,橘名知岁的事情在现在来说并不重要。”
    “不……”草壁对云雀硬邦邦的口吻感到不适,又叫住云雀: “恭先生,你对知岁小姐的事情是怎么想的呢?我觉得……”
    “啊啊,还是没事了,恭先生接着工作吧。”
    云雀并无挽留,草壁就脸挂着担忧的表情离开了云雀的工作间。
    ……
    草壁只是觉得,橘名知岁在失忆前对云雀恭弥是有一点喜欢的意思,而云雀恭弥对待橘名知岁也很特别而已。
    ——知岁小姐会每几个月让人特意送伴手礼给云雀,一直以来也非常信任恭先生;而恭先生也有许多只给予知岁小姐的包容与表情。
    因为对象是知岁小姐,草壁一而再再而三地从恭先生身上感受到“挂心着”和“牵挂着”这种感觉。
    当知岁小姐一个人到外国,知岁小姐遭遇危险的时候,恭先生也……
    说不定这两个人,是心意相通而又不自知的吧。
    可惜现在……
    ……
    听到工作间门被关上的声音,云雀又缓缓放下草壁给他的文件。
    刚才他虽然刻意打断了草壁想说的话,表现得兴致缺缺的样子,但草壁所说的问题他并非没有想过——不如说,他一直也有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