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由阻拦。”
    史洁瑛没料到事情能这么顺利。“你这么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脚长在你身上,你爱上哪儿 就上哪儿,且云路上有你相伴,也有些趣味。”
    “你别故作大方。”
    林黛王笑了笑。“我最不大方了,我很小气,你 错看我了。”
    “只有大方的人才不会嫉妒,你少装模作样了。”
    林黛玉美丽的嘴角漾着纯真的笑,手指玩着缠在 颊边的青丝。“我不大方,一点也不!”
    “那你为何让我也去浙江?”
    “因为我不去啊,既然不去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你不懂吗?”
    她纤手揪玩着,手里的发丝黑而亮。
    “少骗人了,你怎么可能不去?”
    林黛王甜笑着。“不骗你,我是真的不去,乘坐马车太累了,我讨厌走那么远的路。”
    “你是且云哥的妻,不陪着上路不是很奇怪吗?”
    史洁瑛想不通。
    “你更奇怪,你不是对且云情有独钟吗?我不去浙江不是正合你意?我不去你也有意见?去了你更有意见,真是矛盾啊!”
    “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管你去是不去。”
    林黛玉格格笑着。
    “你笑什么?”史洁瑛一肚子火无处发。
    “笑你爱错了人。”
    “你乱说!”
    “难道不是?且云这一辈子只爱藕花姑娘,你自作多情追逐到天涯海角,他还是不可能爱你。”
    史洁瑛闻言,立即变脸,“你懂什么!富贵人家的情爱不是你一介平民能了解的。”
    “喷喷喷!听不惯实话也是你们贵族千金的毛病,算了,不说了,省得招白眼。”
    **
    同日下午,用完午膳后,不想浪费生命在午睡上头,林黛玉到街上乱晃,正好巧遇卧龙雅舍的牛嬷嬷。
    “买药啊?”她见牛嬷嬷手上大包小包的药袋。
    “明知故问。”牛嬷嬷没好气地说。
    林黛玉不以为忤,不死心地追问:“又是那位姑娘生病了?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别插手管卧龙雅舍的事。”
    “不能对症下药,吃再多药也是枉然。”
    牛嬷嬷哼了声,“公子医术高明,岂有不对症下药的道理?你不懂别装懂。”
    “有的时候心病还得心药医,也许你家姑娘根本是心病,不吃药也能好。”林黛玉说的头头是道,还挺能唬人的,只是不知能不能唬住以固执闻名的牛嬷嬷。
    “什么心病心药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你家姑娘肚子里的蛔虫,用猪的是猜不着的。”
    牛嬷嬷眼看就要中计了,却在关键时刻回过神来。“你想套我的话对不对?我没那么笨,”
    “套什么话?你家姑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人知道吗?”
    牛嬷嬷心一慌,转身快步离去,这行径更是启人疑窦,林黛玉想也没想,旋即跟上前去。
    牛嬷嬷脚程飞快,轻功了得,转眼间就摆脱了林黛玉,林黛玉拦了辆马车,火速赶往卧龙雅舍。
    那日认识的小丫环拿着扫帚扫着园子里的落花,一见林黛玉,热心地喊她: “大姊姊,你来找公子是吗?”
    “黑公子在不在?”
    “姑娘又生病了,牛嬷嬷到街上抓药去才刚进门,大姊姊今天想见公子恐怕不可能。”
    “你家姑娘和黑公子是什么关系?”
    小丫环狐疑地看着她,“姊姊不是公子的朋友吗?”
    “我是他的朋友啊,朋友分很多种,我属于那种半生不熟的朋友,所以有很多事得花时间弄清楚。”
    小丫环哦了一声。“明白了,姊姊是公子的新朋友,还不认识公子喜欢的姑娘。”
    “对对对,就是这样,很聪明,留在这里扫落花实在太可惜了,改天到沐王府找我,我替你安排个更适合你的工作。”
    “真的吗?我喜欢煮东西,能不能进膳房帮忙?”
    “可以,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那位生病的姑娘住在哪里?”
    小丫环指了指东边。“她是公子喜欢的人,和公子一块住在东厢房。”
    “那位姑娘住在这里很久了吗?”
    小丫环摇摇头。“不是很久,我来时她还没来呢广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年,一年左右,姑娘很少离开东厢房,我只见过她一次。那回牛嬷嬷熬药,但因肚子疼急着往茅房跑,所以要我端药到公子房里,公子唤躺在床上的姑娘:‘藕花,药来了。’那位姑娘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看了我一眼。”
    “藕花?怎么也叫藕花?你确定你没听错?”太诡异了,于藕花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会错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于藕花没死?
    如果于藕花没死,为什么大家都说她死了呢?她为什么要诈死?
    有太多的疑问无解,最快的方法就是向当事人问个明白。但是要问黑涛还是问于藕花?
    沐且云知道这件事吗?若他不知情,知道后又会如何反应?
    “你能不能带我到东厢房去?”
    “我不敢。”小丫环摇了摇手。
    ‘不会有事的,事成后沐王府厨房的工作等着你。”林黛玉向她保证。
    小丫环犹豫着,“公子会杀了我。”
    “不用怕,我会顶着。”
    “可是……我还是不敢。”
    林黛玉看她胆小怕事快哭出来的模样,只好不再通她。
    “算了,不拖你下水。”
    凭她的本事要找东厢房应该不成问题。
    *
    林黛玉躲在窗外的灌木丛里,房里很安静,除了药味,感觉不到有人活动。
    她见机不可失,蹑手蹑脚地接近房间,她轻声推门而人,光影流转,更觉屋内的明亮温馨。
    侧身静立在门扉之后,粉颊因为紧张而鲜红,扬起长睫,转过身,水眸凝视着。
    床上躺着的人儿正闭目小憩或养神,她不确定。
    真是于藕花?她记起沐青云形容于藕花清丽秀雅,她趋向前定睛审视。
    女子苍白虚弱,气息略乱。
    “涛,是你吗?”女子开口问,气若游丝。
    女子没得到响应遂睁开眼,迎上林黛玉好奇的目光,讶然叫出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你是谁?”
    林黛玉友善地笑道:“我从沐王府来,你是藕花吧?”
    女子颤了下,打了个哆嗦,惧意甚浓。“你到底是谁?涛不可能会让你进来的。”
    “黑公子当然不可能让我进来,因为你们合谋做了不够光明磊落的亏心事,”
    “这是我种的因造的孽,与涛无关,若有报应,由我一人承担,”于藕花半坐起身,手抚胸口微喘, “你先别注自己身上揽罪,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罢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竟然还活着,你为什么诈死?”
    “你和沐王府是什么关系?”
    林黛玉坐在床沿看着病态纤弱的于藕花。“我叫林黛玉,是沐大人刚过门不久的妻子。”
    于藕花倒抽了一口气,“且云的妻子?”
    “你不信他会移情别恋?”
    “不是的,我不否认我很惊讶,我以为且云会守十几年才娶妻的,”
    林黛王笑了笑。“他是准备为你守一辈子啊,可惜老太爷由不得他,逼他娶了我。”
    “老太爷喜欢你,你很幸运。”话里难掩羡慕之情。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诈死,然后躲在这雅舍里?难道你打算这样过一生吗?”
    于藕花坐起身,顺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来:“我和且云的事你知道多少?”
    “很多,大伙儿都说你的美好、你的善良、你的识大体,说沐大人痴心一片,所有的真心真情全往你身上搁。”让她这个二十一世纪女性主义的追随者都忍不住吃味。
    于藕花叹息一声,‘全是溢美之词,我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