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冀东惹你不高兴,我现在叫他当着众人的面向你道歉,你跟我说实话不要紧。”
    苗小绿看着闻母,五十年的光阴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该有的痕迹,原来财富可以令人看起来比原有的年龄青春。
    “闻公子没有欺侮我,是我想家罢了。”她说。
    “苗仙姑昨天来看过我,我还是觉得冀东娶了你才能平安顺心,你们的八字我请几位师傅看过了,是天赐良缘,为什么我要花这么多银两请人看呢?就是怕我那顽固的儿子不相信,以为我光听苗仙姑的片面之词。”闻母转身叫唤儿子,“冀东,你过来一下。”
    闻冀东见苗小绿站在闻母身边,心知耳根子又将不得清净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娶小绿姑娘?”
    苗小绿摆摆手,“闻老夫人,小绿不想嫁闻公子了。”
    闻冀东诡笑,“娘,你也听到小绿姑娘的话了,她已经对我没兴趣了。”
    “小缘儿,你一定要嫁给冀东做妻子,拜托!”
    闻母心急地道。
    坐在一旁的街坊更是跟着起劲。
    “小绿啊,嫁入闻天府比待在铺子里替你姑姑扫地有前途,你不要傻傻的拒绝,这可是三生有幸的殊荣啊。”
    苗小绿撇了撇嘴忍住脾气,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
    “谢谢好意,我家里还有一点事,先走一步了。”
    闻冀东在苗小绿离开闻府后半晌跟着追了出去。
    “你东西忘了拿。”他喊她。
    她愣了下,回头看见是他,没好气地道:“少来了,我什么也没带会有什么东西落在闻天府。”
    他递上一只方巾。
    “什么?”
    “下人打扫西厢房时在床头捡到的。”他说。
    她接过方巾看了一眼后,递还给他。“这不是我的东西,所以当时才没带走。”
    “不是你的,会是谁的?”
    “我怎么知道,你拿去问问卓姑娘吧,也许是她的。”
    他感到疑问地道:“她的方巾怎会在你住的房间出现?而且这方巾上绣有一片绿草,真不是你的?”
    她摇摇头,“一片绿草能代表什么?”她从他手上拿过方巾放在鼻上嗅了下。“这薰香的味道似是药香,不是一般的花草香。”
    他倒没注意,“真的?”
    “不信你自己问问。”
    他闻了下,“真是药香。”
    “我身子骨硬朗得很,怎么可能会有药香?你是不是没话找话说,随便拿了块方巾想找我麻烦?”
    她把玩着及肩的长辫,轻颦浅笑着。
    深秋的月色,扬飞的秋风,湖绿色的裙抱在她身下划出美丽的弧度,秋水般的杏瞳泛着一抹慧黠,纤白的素手不断地玩着颊边的青丝。
    “不是,我不会做这种无聊事。”
    他怎会没注意到她的姣美?
    “可你现在明明就做着无聊的事啊。”她笑他。
    “想不想月下谈心?”他说。
    她摇头,往家的方向走去。“你回闻天府吧!我不想有人误会。”
    “误会什么?”他优闲的陪她走。
    “以为我是想嫁给你啊。”她心如明镜地道。
    那多难为情,先前要不是因为有要报答姑姑养育之恩的念头支持她,她哪里有脸死缠着男人不放!
    “怕延泰误会?”他直接问道。
    她笑了下。
    “延泰哥不会误会,他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闻冀东有些吃味。
    “你们已经熟到掏心挖肺的地步了?”
    她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回答?”
    苗小绿柔嫩的樱唇漾着无辜的浅笑。
    “你是谁?我为什么应该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他被刺伤了,“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感谢延泰哥的一席话,否则她不知还要看多久闻冀东的脸色。
    “这很正常啊,三天前我一心想嫁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姑姑,如今我想开了,豁达了。”
    “你姑姑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了?”
    她今夜心情不恶,所以愿意跟他瞎扯,遂解释道:“那人喜欢她,我想姑姑若嫁他,会很幸福。”
    “因此,你准备让你姑姑成为输家?”
    “没错,输了又怎样?但赢得一个爱惜她的丈夫也不差啊,我认为这种结局比较圆满。”
    原来如此,“延泰教你这么做的?”
    “我本来就想这么做了,是延泰哥在一旁敲了边鼓,让我更加下定决心。”
    他想都没想到竺延泰对苗小绿会起那么大的作用,她可以无视他的感受随随便便终止对他的纠缠。
    “原来你改变努力的方向了。”他这话充满言外之意。
    她不客气的看着他,“什么改变努力的方向!你不要含血喷人!”
    “延泰啊,因为他是官,我是民,官比民大,所以你觉得嫁给他比嫁给我更上一层楼。”
    “闻冀东!你太过分了!”
    他迎向她欲杀人的目光,闷笑道:“难道不是这样?”
    她气得直跺脚,“你去死吧!”随即转身跑回家去。
    闻冀东昕了他娘的教诲后,满腹怒气无处宣泄。
    “苗小绿不肯嫁给我又不是我的错,我娘不该一直在我身上施压。”
    “很正常啊,因为你是她儿子嘛,她不逼你难道去逼女方?”卓毓挥着摺扇,同情的看着闻冀东。
    “我还年轻,不一定非这么早定下来不可,要不是苗小绿的姑姑激起了我娘想抱孙子的念头,我现在也不用这么左右为难。”
    一边是逼他速速娶苗小绿的力量;一边是压根儿不想嫁他的力量。
    “妙仙不错啊,你娶不成苗小绿可以娶我妹子嘛!”
    “阿毓,你明明知道我待妙仙就像待妹妹一样,没有那种感觉。”
    卓毓沮丧地道:“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
    “前面就是花雕楼了,你确定不进去?今年花雕楼酿的花雕酒味道甘醇顺口,你真该去尝尝。”
    “不去。”卓毓看着写着花雕楼三个字的大匾额。
    “是你自己休了人家的。”闻冀东说道。
    “那个女人设下陷阱让我胡里胡涂的写下休书。”
    两年了,他还是耿耿于怀。
    “人家有名有姓,什么那个女人!”
    一提及卓毓的前妻谷璐璐,卓毓就情绪失控,这也是闻冀东喜欢旧话重提的原因,卓毓老爱取笑他惹上苗小绿,他就拿谷璐璐反制。
    “她为了卖笑逼我休了她,这种女人不值得我叫她的名。”卓毓咆哮地道。
    “谷璐璐是卖酒,不是卖笑。”
    “卖酒就是卖笑,你瞧她跟酒客笑得多开心啊!”他用扇柄指了指花雕楼内的倩影。
    “招呼客人岂有不笑的,你是为反对而反对。”
    卓毓气得快速通过花雕楼。
    “既然还这么在乎人家,为何不试着挽回?”
    “不希罕!”卓毓大声地道。
    闻冀东摇摇头,“有这么严重吗?”
    “如果你遇上像她那种女人,就会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苗小绿就比她难缠。”
    卓毓反驳地道:“至少你现在已顺利躲开苗小绿的纠缠了。”
    “你不也顺利把谷璐璐休了。”
    “我是被那女人摆了一道才休妻的,越想越火大。”
    “你好像还是放不下人家,还能让你气成这样的女人,一定让你用心、用情很深。”
    “胡说八道!如果是朋友,就别再提起那个女人,我会翻脸的!”
    闻冀东大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想干什么?”卓毓拦住他。
    闻冀东挥开他的手,“别不好意思,我替你说项去。”
    “冀东,你别闹了,会出人命的。”
    闻冀东走进花雕楼,苗小绿也在里头帮忙跑堂。
    “你来干啥?”她口气不善地问。
    “自然不是来找你。”他看向她。
    “想喝酒最好安分点,别借机损人。”苗小绿瞪向他,这个男人今天又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