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把她丢给我,自己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冷冷说,“把她带走。”
    “不。”伊薇特坚持道,“不是我的。”
    “你和这孩子的母亲不是亲戚吗?”斯内普说,“把她带走。”
    “不。”
    “看在布莱克的份上,坎贝尔——”
    “让我为你节省一点时间吧,斯内普。”伊薇特打断他说,“你和我都很清楚,这孩子同我毫无关系,我不会自找麻烦的。所以我建议你,谁把她丢给你的,就去找谁。”
    斯内普站在原地瞪她,喘着粗气,眼皮抽动,好一会儿才认命似的,低声咒骂着拂袖而去。安妮·卢平紧紧地抓着他的袍角,小跑着跟上了魔药教授的脚步。
    伊薇特不再看他们,转头对上了塞德里克的目光。
    “你刚刚说到——”
    “什么?哦,对了……”
    塞德里克思忖了一会儿,接着说:
    “三强争霸赛之后,我跟芙蓉和维克多尔一直保持着信件的联系......他们都曾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感觉到似乎得到了某人的帮助。维克多尔说有人帮他摆脱了克劳奇夺魂咒的控制,芙蓉则坚信她遇到的那只炸尾螺一开始并不是符合规定的尺寸,后来才莫名其妙恢复正常的。”
    伊薇特默默听着。
    她那时的确插手了最后一场比赛,在不同程度上影响了勇士们在迷宫中的进度,否则,也许赢得火焰杯的,也许就是面前这位迪戈里。
    他要是对此有异议——她想,那应该直接去找魔法体育司。虽然时过境迁,恐怕不会有人肯理会十多年前的纠纷,但假如真有官员着手调查,她也愿意坦白自己的违规举动。
    只是……
    他看上去并不愤世嫉俗,也不郁郁寡欢,不太像是因为错失了奖杯而怨天尤人的样子。伊薇特眼下有点不能确定他的真正来意了。
    “我后来跟魔法部的人打听过,”塞德里克接着说,“小巴蒂·克劳奇承认他对迷宫中的障碍物做了手脚,也察觉到有人破坏了他的打算,但他并不清楚是谁……几个月前我跟哈利偶然聊起,他说您的眼睛是在那段时间被烧坏的,我就想到——”
    “伊芙!”
    谈话再次被打断了,这次冲到他们跟前的是一直不见人影的小天狼星。
    “你还好吗?”他急切地问。
    “我挺好的。”伊薇特说。
    “那就好。”小天狼星松了口气,拨了一下她垂落的鬓发,又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神情中不无担忧和警惕,“弗雷德告诉我,他看到斯内普在纠缠你。”
    “他已经走了。”
    “那就好。”小天狼星又说了一次,接着低头迅速吻了一下妻子的发顶,又像来时一样匆匆走了,这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塞德里克。
    伊薇特含笑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等他转过拐角消失不见了,塞德里克这才轻咳了一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伊薇特回过神来,表情有点惊讶,似乎是因为看到他还坐在这儿而颇感意外——她原以为他问到了想知道的事,就会走了呢。
    但看这年轻人的样子,他像是还有些话没说完。
    塞德里克沉默了一会儿,思忖着,半晌才下定决心,抬头看向伊薇特的眼睛。
    “我接下来说的话,夫人,你也许会认为我疯了。”他轻声说,“但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如果你听过之后觉得无所谓,那么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就行了。我也不会再来纠缠你,让你烦心。”
    伊薇特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他说下去。
    塞德里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从几年前就一直会做一个同样的噩梦。”他叙述道,“梦到三强争霸赛最后一场比赛的迷宫里,最后是我和哈利同时碰到了火焰杯,被传送到了小汉格顿的墓地。”
    “你错过了赢得比赛的机会,难免会心存遗憾。”伊薇特心不在焉地说,食指轻轻敲打着瓷杯的边沿——她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甚至宁愿他直接去找魔法体育司。
    “不是,夫人。”塞德里克坦然道,“在那个噩梦里,我被小矮星彼得杀死了——阿瓦达索命,就像那样,干脆利落。”
    伊薇特敲打着瓷杯边沿的手指停住了。
    她慢慢将视线转向年轻的赫奇帕奇,用那双极富压迫感的瞳色相异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在这儿坐着的时间不算短了,但她好像直到此时,才真真正正地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她终于明白了这场谈话的真正用意。
    “我没活下来。”塞德里克说,“我本该死在十七岁。”
    即使他什么都不说,也没人会知道。
    但赫奇帕奇明知自己或许从此会被这份本不为人知的恩情所束缚,还是选择对她如实相告,将自己置于任人索求回报的位置,只是因为这个高尚而正直的灵魂认定,这位夫人有权知道她曾无意中挽救过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