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仰着头,看着那双幽暗眼眸,那微红的眼眶,苏玳也不知怎的,有了那么一丝的不忍心。但她还是硬起了心肠。
她说:“萧御。弘晳和我们相隔三百年。我回来了,他不知在何处。我们也许就这样分开了。我找不到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么生活就只能这样过下去吗?”
“我不愿意。有情饮水饱,我不是这样的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既然过去了,那我就要向前看。在这儿,我也要好好的活着。这一生又是几十年。这几十年,难道我都一个人过吗?”
“总是要放下的。”
“萧御,你也不过做了几个梦。那些梦做不得数,当不得真。你也放下吧。就当这是一场梦。过了,就完了。你好好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吧。”
萧御体会到了心痛的滋味。
苏玳的这些话,可真是绝情。无情的叫人痛彻心扉。
“你宁愿选择你的学长,也不选择我吗?”
苏玳垂眸,掩住眸底的眼泪:“选择谁都行。就是你不行。”
萧御攥紧了拳头,忽而大步过来,将娇小的女孩儿一把搂进怀里,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在苏玳耳边咬牙说:“那不是几个梦。我一闭眼。就都是他。”
“是他的一生。是他的筹谋爱恋,是他的魄力皇权。我不是旁观者,我是亲历者。怎么就当不得真?怎么就做不得数?难道我不是他吗?我就是他!”
“我说不清眼下是个什么情形,但是苏玳,我就是他!如果弘晳来到你的身份,那就一定是我,不会是任何人。”
这不是陌生的怀抱。
这个怀抱熟悉到令苏玳几欲落泪。
他的一切,都和弘晳那么的相似。真的好像他说的,他就是弘晳。
苏玳没有挣扎,她的手甚至轻轻的拢住了萧御的腰身。
她轻声说:“我和弘晳有一个约定。如果还有缘分,他答应过我一件事。”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萧御抱着怀里的人,珍爱道:“我曾答应过你,曾许给你一个承诺。”
“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已有了侧福晋和侍妾。你是我的福晋,是正妻,是我唯一的女人和妻子,但是在世人眼中,却不是我唯一的女人。”
“我知道你来自现代,知道你心中期许,所以曾承诺你,有机会的话,一定拼尽全力与你再续前缘。娶你做我唯一的妻子,唯一的女人。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哪怕是史书工笔,也写不出别的矢志不渝。这一次,我的身边只有你并肩。”
苏玳忽而狠狠咬了萧御的下巴。
他的下颌近在咫尺,她就咬了上去。
心中滚烫灼热,一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耍我。”苏玳恨声道,“这是你梦里,他告诉你的,是吗?”
“我就是他。玳玳。”萧御道,“我都想起来了。我就是弘晳。”
“只是初到这里,又与你走散了。才会忘记这些事情的。但是梦中有人指引。我自然就慢慢的想起来了。”
“再加上——”苏玳方才说的那些刺激他的话,萧御一时就都想起来了。
苏玳轻哼一声:“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御告诉她说,萧御是弘晳,弘晳也是萧御。
“我们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而来的。并不是永远都在这里。”萧御说。
苏玳问:“那完成心愿之后呢?要去到哪里?”
苏玳不知道要完成什么心愿。问了萧御,萧御也不肯说。
只说之后一切明了,苏玳自然就会明白的。
苏玳想,这倒是符合弘晳的性子,索性不问了。
她说:“方才那些话,就是故意刺激你。”她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
萧御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梦,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和弘晳这么像。
这里面一定有事。奈何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好用些极端的法子了。弘晳对她的占/有/欲是很强的。
有人这么追着她,她又明确表现出要放弃心里的感情,如果萧御和弘晳有关联,萧御一定会有反应的。
实在也是她不喜再这样似是而非的磨人了。
萧御宠溺一笑,眸中有些无奈,却含满了苏玳熟悉的温柔深切爱恋。
他说:“我知道的。玳玳。”
他的玳玳最会气人了。可也多亏了他的玳玳。否则不知还要怎样呢。
玳玳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许碰。别说活了三辈子,哪怕活了生生世世,谁也不能染指他的玳玳。
作者有话要说:
注:西江月/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南宋词人朱敦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