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值得,你值得……子琦抚着他宽广的背脊,她从不知他内心受到这样剧烈的创伤。
    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喃喃低语。
    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安慰地靠近他的肩。
    那上天让我戴这张面具,是要惩罚我些什么?他当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让他背负那么沉重的枷锁?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你现在有我!
    为什么他们要抛下我?阎烈受伤地低吼,然后转过了身,紧紧地拥着她!
    冰冷的雨水,仿佛要洗净他的悲哀,绵绵打在他们身上。
    ★ ★ ★
    在办完父亲的丧事后,别墅内弥漫着哀伤的氛围,而阎烈一直逃避着子琦。
    烈,为什么你要逃避我?是因为我们父母的恩怨吗?为什么她觉得两颗心相距好远?
    不!不是。他能告诉她,他们可能是兄妹吗?更何况他对她母亲的恨意并未褪去。那场染血的婚宴,是他心中的最痛,而这一切皆是她母亲引起的。
    可是我感觉你的心离我好远,告诉我,为什么?她是多么想靠近他,让他不再逃避。追求金钱比爱一个人容易多了,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早已远远地超过金钱。
    我不知道,如果我们的相爱是错误,那么让我一个人承担这错误吧!她有可能是他的妹妹,然而他们已结为夫妻,而且她腹中还有他的孩子…
    为什么我们的相爱是错误?她不懂他话里的涵义。
    他再也逃不开她眼中的深情,阎烈不禁沉声道:“因为我们可能是兄妹。
    不!不会的!子琦连连摇头,这不会是真的,不会!
    我的父亲是为了你母亲肚里的孩子,才要和我的母亲离婚,你的母亲既然没有其他孩子,我担心你会是那个孩子。他永远记得父亲说过的话,他是为想给子琦她母亲腹中孩子一个家,而离开母亲的。父亲不要他,但要江雨荷腹中的孩子……阎烈不禁凄然一笑。
    我不相信!烈,让我们一起去问我的母亲。
    不!我怕真相是残酷的。
    我不想未审判就被定罪,我们的相爱不会是错误的。除了他,她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子琦跑出了门,阎烈关切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她冲进母亲的房门内。
    子琦,你跑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事?
    妈妈,我和烈可不可以结婚?子琦迁迥地问着。
    你们当然可以结婚,为什么这样问?
    烈说:我们可能是兄妹。
    不!你们不可能是兄妹。祖岸并不是子琦的父亲。
    那我的父亲是谁?
    他的名字叫做关浩泽。
    妈妈,你很爱他吗?
    雨荷点头。
    既然你很爱他,为什么又和阎烈的父亲————
    这有一段故事,我和你的父亲是在一个下雨天认识的,当时,我的花篮里剩下最后一朵玫瑰,他走过来向我介绍他叫关浩泽,并且送我回家,很快地,我便爱上了他。因为我眼睛的缘故,他曾为我写过一首歌,他是个很有才情的人,但在我们交往不久后,他因家庭的因素,离开了我,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多么希望你不是个失明的人。我知道他的家庭不接受我,从此我失去他的音讯。之后我发现在我腹中孕育了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我原本已经打算带着你去自杀,在天桥上我考虑着跳下去,但幸好我遇见了一个好人,他让我有勇气生下你,那个人就是祖岸,他对我很好,但我的心中仍惦记着你的父亲。后来我发现祖岸有家室,我想要他离开我,但他告诉我,他要离婚,给我腹中小孩一个家,我曾阻止过他……
    看着母亲眼含泪光,子琦问道:“妈妈,父亲为你写的那首歌可以唱给我听吗?她的生父离开她的母亲,上天安排另一个男人走人她的生命,但两个男人都没有带给母亲幸福。
    雨荷缓缓地唱出他们相遇时,他为她写的歌————
    一朵红玫瑰刻上你的名字
    在尖锐的刺上有我真挚的爱
    轻轻地在黑夜中唤你的名
    很想在你耳旁说声今夜星星很美
    消逝的流星凋零的花瓣
    我想在你眼中承诺永远————
    在母亲的歌声中,子琦感受到父母当年相爱的心情,虽然她没有见过父亲,但她是在爱中孕育的小孩。
    阎烈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舒缓,反而更加深沉。
    原来她并不爱父亲!原来他受的伤只源于父亲的一厢情愿!
    父亲竟因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而离开母亲!
    为什么是她?父亲爱上的人,为什么是她?
    她不爱父亲,为什么不主动离开父亲?
    为什么她是子琦的母亲?
    为什么造成他家庭悲剧的凶手是她?
    阎烈感觉心中仿佛有一把刀,狠狠地割裂他的灵魂。
    ★ ★ ★
    阎烈和子琦的关系并没有因两人关系的疑虑解除而进步,反而更陷于紧张的状态。
    此际两人正在二楼的书房谈话。
    为什么逃避我?烈,你仍恨我的母亲吗?她看得出他眼底对母亲的恨意,但她希望他对母亲的恨意能因她而消除。
    我不可能完全没有恨意的,我只是个平凡人。他不是圣人,更何况这恨意跟随他的记忆这么久,他不可能轻易忘记。
    烈,为什么你不能忘记从前的事?
    我脸上的伤永远提醒我要记住从前。
    你不能因为我,忘记对我母亲的恨吗?
    这是两回事,我爱你,但无法忘记你母亲对我家庭造成的伤害。这一段沉痛的往事,他永远无法忘怀!
    '既然这样,我们如何还能在一起?她爱母亲,但在两人之间,她该如何自处?
    你的意思是要离婚?
    如果你不能忘记从前,我们又怎能携手未来?她不想他的孩子诞生在一个充满恨意的环境。
    阎烈沉思良久后说:“我同意离婚,但孩子必须属于我。他必须放手,因为光是看着她的脸,他就会忆起受伤的往事。他爱她,所以更担心有一天失控伤了她。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最好。
    你……子琦伤心欲绝地跑出了书房。
    阎烈克制自己不要追出去。
    啊!突然间传来子琦凄厉的尖叫声。
    他立即冲出书房。子琦!
    只见她颓然地躺在楼梯底下,腹下流出了大量的血…
    ★ ★ ★
    阎烈着急地在急诊室外等候着。
    他不该和她争吵的!他想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家,他想看着孩子牙牙学语,喊他爸爸!
    她是他最爱的人,他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
    急诊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对阎烈说道:“很抱歉,病人的孩子没有保住,是个男婴。你的太太很年轻,以后还会有小孩的。
    阎烈无力地倚在墙上。他扼杀了他的骨肉……是不是他不适合爱人?
    是不是他所爱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阎烈走进病房,坐在病床旁,默吠地看着她,他的手抚向她的小腹。
    他的孩子原本在这里孕育成长,但他扼杀了他的骨肉!霎时,一滴眼泪从他的面具旁滑落。
    他不值得爱的,所以他的孩子也要离开他!
    为什么?他想要一个像她的宝贝呀!为什么他们不能拥有? ;阎烈的手抚向她的小腹,感觉一个生命的逝去。在她腹中跳动的小生命,不见了!
    阎烈抚摸她苍白的面容,随即拥起她的发丝轻吻着。
    良久,子琦悠然从梦境醒转过来,映入眼眸的是阎烈不修边幅的面容。她下意识地将手抚向腹部。
    我的孩子!她关切地低语。
    阎烈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不忍心告诉她这个伤痛的消息。
    告诉我,我并没有失去孩子。她急切地望着阎烈,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