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已经一点半了,看样子……我猜你还没吃饭吧?火气才会这么大。不然这样好了,我的便当让给你吃,你说好不好?就当是我对你的报答,谢谢你昨天伸出援手,带我看医生,照顾我一夜,早上还好心地煮东西给我吃……总之,千万的感谢,谢谢你了。』她好声好气地说道,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这一番话无疑是火上加油。
    便当?她该死的竟然还敢叫他吃便当?!在他难得好心地为她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接着还等了她四十五分钟,而且是在大太阳下空等?!
    汤以白还是直直地瞪着她,可这时不只是凶恶了,他的脸几乎要黑掉一半,看得罗一家更觉胆战心惊。
    『你……你为什么这样看人?你好像更生气了……为什么?』她显得无措,想了想,以为他不信她的话,连忙保证道:『是真的啦,我的便当给你吃,我不是说客套话,反正早上你煮的稀饭我还没消化完,其实还不太饿,所以你不要客气,就拿去吃……』
    『谁要吃你的馊便当!』已经快让她的迟钝给气死的他狂吼道,直接截断她的废话。
    在他的吼声中,她明显地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想改善这奇怪的僵局,就看她连忙打开她的大便当,献宝似地说道:『哪……哪有?看,它……它没馊啊:』
    原本只是说说气话,但在她打开便当盒的同时,汤以白那超灵敏的嗅觉便闻到了不寻常的异味。
    『还说没有,它明明就馊掉了:』他怒道。
    『哪有?这是我才买不久的,怎么可能馊掉,你别乱讲话。』闻着排骨香味,她想把话说得有气势一点,但无奈,她的胆子就是那么一点点大,最后说出来的效果形同不满的嘀咕声。
    『我乱讲话?你说我乱讲话?』克制已久的怒意渐渐满溢出,他质间着,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好啦好啦,你没乱讲,是我乱讲话,是我的错,我的不对,这个便当就是馊掉了,那我自己吃总可以吧?』她息事宁人地赔不是。
    『你敢吃?!』他的手蠢蠢欲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抑制力可以让他忍住……已经不单单是想捏她的脸这么简单的事,事实上,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他真会出手掐死她了事
    听他那饱含威胁的语气,几乎要缩成一个肉团的罗一家只感到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便当,她有什么理由不敢吃它?
    更何况,这里头的菜色可是她特地挑的,全是她最喜欢吃的菜耶!
    『呃……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个便当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我不敢吃它?』她不懂,所以就算怕,还是不得不问一下。
    『你忘记了?你该死的真的忘了,对不对?』他火大,一口恶气直接喷向她。
    『呃……』她停顿了至少有三秒,在知道她必须说点什么的大前提下,就算知道会被骂,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了。『我忘了什么吗?』
    『忘了什么?你问我:『你忘了什么』?』发挥物极必反的原理,他笑了,像是刚刚抓狂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对啊,嘿嘿,我确实是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捧着那个无辜的大便当,她只能陪着乾笑,根本就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发生得极突然,在罗一家心中警铃响起、能反应过来之前,他突地展开了攻击行动,而且还极其神准地直接命中目标,单手一把就揪住了她的颊边肉,然后老实不客气地以这种姿势拖着她往外走──『既然你忘了,就让我帮你恢复记忆!』
    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况下,罗一家被他揣着脸,一路揣回他家中。
    『这什么?』大步来到餐桌前,汤以白指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口气凶恶地问。
    含怨的泪往腹中流,不敢喊痛的罗一家就算觉得这问题很蠢,也只得乖乖地忍痛回答他:『饭跟菜啊!』
    『很好。』他阴恻恻地一笑。『如果你没聋的话,早上你回去前我是怎么说的?』
    早上?!她一脸茫然。事实上她满脑子直在拚命地喊痛,要是开口,也是先叫他放手再说,可惜她不敢,因为孬惯了,实在没办法一下子转性,对着一个凶神恶煞说出太刺激的话
    『看来你要不是真的全忘光,就是真聋了。』他停了一声,很是恶意地不肯松手,接着端起一张邪笑中的坏人脸,然后继续揣着她的脸说道:『你真够胆,在我说了要你中午过来吃饭后,竟然敢放我鸽子?我记得上一个违抗我意思的人,他坟上的野草已经长得比你还高了。』
    她一脸的惊疑加恐惧,在听完他这一番话之后。
    能够不惊恐吗?听听他刚刚说了什么,上一个违抗他意思的人,坟墓上的草都长得比她高了耶!
    罗一家简直吓坏了,这会儿别说是喊疼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不会吧?』她小心地吞了口口水,好怕再激怒他。
    就算汤以白原先有再大的火气,看着她现在的反应后也已经化去得差不多了,事实上,他已经暗笑到快得内伤了。
    哈哈,他就知道,就知道这只小老鼠逗起来会很好玩,瞧瞧她那副吓坏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好骗啊?随便一句话就能唬得她快吓破胆了,真是没常识,他长年住在国外,那里的墓区做得一个比一个漂亮,哪来长得比人还高的野草?
    『啧!让我想想,无视我的话,让我白忙了一场,还让我顶着大太阳等你回来……嗯,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虽然觉得好笑,可是他忍住,还做出一副凝思的样子。
    『那个……』小心地再吞了一口口水,罗一家试着开脱。『呃……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我没聋,早上你说的话我听见了,只是……只是我以为你在开玩笑,那我怎么好意思真的过来叨扰你呢?』
    『原来你没聋,听见了我早上说的话嘛,怎么,现在全记起来了?』逗她逗上了瘾,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松手,可脸上却端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那种笑容,就是存心要吓她。
    因为害怕,罗一家自动退开了一步。在她单纯到可以说是贫瘠的人生中,哪能料想得到世上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净想些烂把戏跟手段来欺负人?这时候的她紧张得要命,直接发挥起求生的本能,快速地搅动着她那不太多的脑汁,只是成效不彰,因为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你误会我了,我、我听见了啊,而且也没忘啊,只是……只是一般人哪会把这种事当真?』她努力过了,但是再怎么挤也只能再挤出半句。『所以……所以我『所以怎样?自动把我的话当放屁?』
    即使他用词粗俗,罗一家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她只能苦着脸,继续发挥求生的本能。『不是啦,我怎么会那样想呢?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但真的没想到你对人是这么好,真的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在等我,这真让我……让我……啊!让我无地自容,对,我很感到无地自容,打从内心里觉得没脸见你,所以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反省反省好了。』
    很高兴自己能在这紧要关头想到一个能够不再刺激对方的说法,她快速地说完后就想溜,只可惜事与愿违……『想逃?』他抓住她,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敛起,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危险。
    『求求你放了我吧,大爷!』她脱口而出,等到发现说错话的时候已来不及缩口了。
    妈啊!大爷个鬼啦,什么年代了,谁在叫大爷的啊?她真是写古代稿写到脑子不清楚了,现在怎么办?重来一次吗?
    如果汤以白的国文造谐再好一点,或者他曾看过任何一本坊间古代版的文艺爱情小说,他或者能理解这句『大爷』的意思,而且配合她那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他绝对会觉得这时的场面变得极其可笑,因而忍不住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