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要拜托我还不快过来,本师哥很好收买的……」破锣嗓不稳地顿了下,想要过去一辈子抓牢她不放,他焦躁了三日夜的脚步却虚浮得跨不开,只好可怜兮兮拚命诱哄手机那头的她:
    「过来呀,水笙同学,你站那麽远干嘛?我会寂寞的,不想抱抱台湾第一俊美男吗?我好想抱你,过来过来……」怒眸脉脉转柔,沁蜜,他释怀的嗓音更加粗嘎破哑,残缺且惊头不止的心仍填不满、仍在慌。
    足随心动,戚水笙起先慢慢走,後实在压抑不住排山倒海的思念催逼,焦急的碎步加大,不知不觉小跑步了起来。
    从此没退路,不想有退路……她且笑且哭,像嬉春小粉蝶,飞奔向他,扑入他那为夺芳心而不惜偷抢拐骗的开敞襟怀。
    「不可以学我骗人哦,你当回跟我说几百遍都没用,因为我不放你,我不要分手。」他双臂死死地困锁住她。
    「嗯……」由自责的泪始终落不止。
    「不可以再偷偷的离家出走,听到没?」阿劲埋入她发问,嗅取淡橘香,以慈父斥责跷家爱女的宠溺口吻逗弄,环抱她的双臂却仍在抖,只因濒死的心仍在抖。
    「以後要走……」哈哑的嗓门微颤著,湿淋淋的。「别漏了我哦,除了点缀门面,我也可以帮忙提提行李嘛。」
    「嗯。」她的泪水漫入他心,渗入他凝结的血,消融冰冻全身的冷,暖意失而复得地全身走动。
    「 1吻为定?」只觉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
    「一吻为定。」
    「一吻为定?」自己也觉得太荒谬,他竟爱得这麽绝对、这麽深,这般……束手无策。
    「为定。」她泪中漾笑,路起脚尖,蝶吻他泪湿的唇,将永生的誓言灌入他心间。
    ☆☆☆
    「喂,小二哥,别光是卖酒啊,换首应景音乐来听听,这家伙刚被马子甩了,心情烂到不行。」吧台边缘,俗气的霓虹闪闪烁烁,映出眼梢一朵慑魂莲。
    「去你的,谁被甩啊!」郁闷的猛呷一口酒。
    上下晃动调酒器的手一顿,转身踱出吧台。
    有人告诉我,爱情像杯酒……
    「哈哈哈哈哈哈……这首歌真的应景,哈哈哈哈哈……」折射著冰绿光芒的啤酒瓶,笑得握不住。「这家伙有学到本帅哥的幽默精髓。喝吧!别皱眉头。」
    铿,清脆的一声玻璃碰撞。
    有人告诉我,爱情像杯酒。他说喝它吧,别皱眉头……
    「喂,说真的,有没有一种女人,是你根本拿她没辙?」笑眼不羁,心不羁。
    「你废话!」
    「真的?不管她做什麽,你都无法生她气?」掩颊惊诧。
    「对啦!」烂心情被激荡。
    因为、它烫不了你的舌,也烧不了你的口,喝吧……
    「喂,再透露一下吧,爱到深处变白痴到底是什麽感觉?」
    不可思议瞪眼。「你没神经啊,幼稚园开始泡妞的人,问我这种问题?」
    「大家都只是出来混口饭吃,玩玩罢了,何必看得太认真。」
    「妈的!你根本是男性最淫典范!」
    「好了好了,你快别恭维本帅哥了。真的只要她看你一眼,你就不由自主全身软趴趴,觉得自己是全宇宙最幸福的蠢蛋?」深觉神奇。
    「大概就那意思……」嘟嚷声弱下。
    喝吧,别考虑这麽多……
    「那当她觉得你这粗脸看得好腻,要离开你,你会?」
    「你烦不烦啊!会要死不活可不可以!」暴戾一脚踹去。
    「这样啊,那不就跟你这阵子的病死猪情形类似?」
    「去你的!」暴戾一拳捶出「你以为这种心情很轻松吗?自己经历看看就知道老子的感受,到时候我等著看你笑不笑得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无法想像有那麽一天,狂浪笑声朗朗不绝。
    喝醉吧,不要回头……
    ★★★
    喝爱情酿的酒……
    戚水笙半夜转醒,想起来喝杯水,她一动,紧环在她腰间的双手立刻作恶梦似的抽颤了下。
    她探手到身後,试著扳开阿劲交缠在她腰後的十指,睡不安枕的身躯被惊动又震颤了下,十指下意识缠得更紧,困住她的双臂惊颤收缩,直到怀中人的娇容密实贴靠他心房,他才在梦中释怀长喟一声。
    戚水笙终於知道,她的一意孤行带给枕边人多大的心理压力。
    劲总是快她好几步,一再的使她措手不及。身体对身体,心对身体,心对心,每个阶段都由他强权主导,手段却圆滑嬉皮得让人反感不起来。
    呵,看似无害随和的他,其实好强势,从一开始她就一直被他拖著跑,脚步踉踉跄跄的,始终没能站稳,却被细心的他看得紧紧,不论往哪个方向跌都有他的怀抱等著,绝不会错手跌疼她。
    戚水笙哽咽著,聆听他规律的心跳,凝视上方那张数日不见的睡脸。
    这张抢眼炫目的俊美脸庞,变憔悴了,这麽狼狈……心阵阵揪扯,她小心不惊动的移至阿劲肩窝依偎著,粉唇凑至眉头紧皱的他耳畔,嘤声细语什麽,指尖轻若蝶翼般柔拂他眉心间的皱纹。
    一下下,一声声,缱绻呢语到天明……
    「睡美人,醒醒,醒来……」看了两个小时,阿劲觉得暂时够了,开腿跪坐在睡美人腰间,抱起她就是一吻,拿鼻子努她鼻端,来来回回顶著。
    「劲,早安。」戚水笙笑著被逗醒,半睡半醒闪躲他的攻势。
    「是午安了。喂,你下个月要不要跟我去米兰看看老外模特儿怎麽个淫荡法?听说你是无业游民,要不要去?走嘛走嘛。」他竟害怕出远门,害怕她又留下一纸分手信,不告而别。
    「我可以吗?会不会打扰你们工作?」她娇懒无力揉著困眸。
    「一吻为定。」阿劲喉间一梗,患得患失的碎心有了踏实感,逐渐拼凑完整。「我一定要把我可爱的马子打扮得美美的,让那堆贱胚嫉妒死。起来,咱们出去觅食。」
    他笑著将睡眼迷蒙的她抱入浴室,安顿好後迳自晃开,不一会又悠悠晃回。
    「水笙同学……」
    正在洗脸的戚水笙纳闷抬头,以眼神瞅问浴镜中那个迟疑倒影。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甜的美梦,当然,美梦里一定有你才会甜。」打著赤脚斜倚门边,他双腿交叠,不自在的耙梳他凌乱却有型的棕发。
    戚水笙全身火烫,头忽然压到最低,掬水猛冲脸。
    「你……想不想听帅哥的美梦?」
    「是……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劲,我爱你,再也不离开你?」她羞怯的对著水龙头表白,想学他装皮条,回头对他眨眨眼,一切就云淡风轻又自然,可惜红遍通的娇容不配合,怎麽都抬不高。
    正在揪扯鸡窝头的阿劲错愕一楞,不敢置信地挺起长腿,猛瞪那个快要把睑埋到水注下的纤影,懒洋洋的放荡笑意重回他感动的心间。
    几个跨步上前,他从身後扣住她的腰,凄惨无比的脸庞顶在她单薄肩头,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逢、胶著,而至纠葛缠绵。
    「喂喂,本帅哥好不容易等到耶,这种话不好偷偷摸摸对水龙头说吧,有诚意一点嘛,本人在这里耶……」不稳的声音哈哑低沉,饱含渴求。
    慢吞吞洗好脸後,戚水笙一脸容光焕发,深吸了好几口大气,却平稳不了怦怦乱跳的心,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了,猛一旋身向他——
    一见到他那张渴盼的苦脸,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竟不翼而飞,粉唇蠕动老半天,情意始终衔在喉咙间。
    「脸这麽红,你不好意思啦?」阿劲哭声哭调,眼神却明白地威胁她,休想赖掉。
    「一、一、一定要……当著你面说吗?」
    见他苦哈哈的脸点得毫不留情,无计可施的戚水笙踮直脚尖,搂住他脖子,像他一贯安抚她的动作一样,脸腻在他耳梢,轻轻摇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