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辞定睛观瞧台上艳丽的男人,换个角度说,他承认井千源是个优秀的男人,他对说户语的热爱与忠诚是自己应该学习的。
    一个不断进步,不断为户语寻求发展的男人很令人敬佩。当然那要建立在忽略他们最初的目的之上。
    台上的井千源表演得惟妙惟肖,程辞霍然生出一阵悲伤之感。
    是对户语的悲伤,对井千源的悲哀。
    那不为人知的目的使得户语沾上了隐形血腥,他的国家、他的家族当真玷污了他们这份文化。
    这是程辞第二次来看井千源的表演,也是第二次观看户语。
    程辞想原本的户语是美丽的,只是如今变了质。因为从户语本子就可以看出,户语变质,内里染上了毒。
    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就像不久之前出现的毒教材一样。
    程辞不由得为户语这份文化感到惋惜,扫视四周,又不得不为为自己的国家与文化感到可悲。
    正当户语表演到高潮的时候,一个看着和程辞年龄差不多的年轻男人直接翻越,登上了台子。
    然后,男人对井千源的师兄大打出手,男人身手不错,那两个师兄压根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脸肿。
    井千源想要阻拦,却是不敢靠近,他本就纤瘦,一看就没有气力。
    他喊着茶楼的保镖,但是无人问津,往日存在的保护者在今日全部消失了。
    台下闹哄哄的,但是没人上前帮忙,因为年轻男人嘴里正说着原因。
    这两个户语人伤害了他的妹妹,不但如此,男人还揭露这个茶楼有##,这两个户语人应该还吸毒。
    接着,他抬起其中一个户语人的头,让大家仔细观察,是不是像是吸了毒。
    户语人被困在男人身下,不停地挣扎,他摇着头,拒绝男人掰着他的头展示给众人。
    这引起了台下一片哗然,禁毒二字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骨子里,闻言更没人上台,甚至开始四散,争先离开这里,众人惶惶不安,生怕自己染上一点点##气息。
    但也有些干净的少男少女,没有深入社会的肮脏破俗。他们心怀正义,知道没有证据不能定罪,况且单凭这个男人的一段话,不能说明事实真相。
    随意伤人就是不对,于是他们在台下批判着年轻男人,大喊男人住手。
    尤其是井千源上前阻拦,被男人推搡后,更是激起了喧闹。
    人们对美好事物的狂热喜爱有时会导致理智丧失,明艳的井千源踉跄后退,引发他们的气愤。
    另一边,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恼怒,嘴里骂着听不懂的话。
    第五十二章 白衣血染庭芳走(二)
    井千源的另一个师兄面目狰狞,耷拉着木屐跌跌撞撞地走到男人面前,男人犀利的眼神射在他身上,他原本的气势汹汹瞬间消减了一半。
    那个户语人刚见识过年轻男人的厉害,现在踌躇不前,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拉出那位被困住的师兄。
    这个户语人身体能力不足,只好转为语言攻击,他用着不算熟悉的普通话嘲讽着男人。
    语气难以掩饰他们的自高自大。
    此后的话更是过分,他将他们户语家捧得高高在上,觉得他们能赚取这个地方的钱,是这里的人万千荣幸。
    毕竟不是谁都能看他们的表演。
    这人将他们的表演描述得如同古董一样珍贵,是那般的不可多见。
    “我们可没有伤害你的妹妹,也不知道你妹妹是谁,就算我们同她说话打闹,那她也应该感到荣幸,毕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户语人高傲地说。
    年轻男人闻言甚是气愤,一拳一拳地砸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井千源听着他的师兄的一番话,不由得头疼,他掩面摇摇头,然后大声呵斥:“够了,闭上你的嘴。”
    台下的观众还没有完全离去,人影稀疏起来。
    剩下的人听见这番话心中涌起愤怒。
    明白对方将他们当作猴子戏耍,赚他们的钱,又瞧不起他们,接连恶心的讽刺,真当他们是傻子吗?傻到骂自己,自己还上赶着贴屁股,赔笑花钱。
    随后场面一片混乱,有人护着井千源,加上井千源并没有出言不逊,所以他没受到伤害,倒是他的两位师兄挨的打比较多。
    很快,望天茶楼人去楼空,因为大家都知道聚众斗殴是不好的行为。
    男人大闹高台,砸了这场户语,将两个户语人揍得鼻青脸肿。
    随后,男人跳下台子,准备离去。
    此时,只剩程辞还留在堂中。
    男人瞧了他一眼,说道:“还不走吗?先生,这里可是有##呐。”
    程辞听着话,愣了愣,接着点了点头,转身跟着男人离去。
    人已走,堂中空空,井千源将两人对话清晰地听入耳中。
    他的视线落在程辞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程辞回到秋辞园,走路心不在焉的,差点还被走廊上翘起的木板绊倒。
    他似乎知道了沈庭秋的目的,他好像误会了他。
    沈庭秋没有背叛自己的国家,也没有背离他,更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
    程辞心里有些纠结。
    他一脸惆怅,他做错了。
    程辞转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犹豫着要不要给沈庭秋打个电话,亦或发个信息。
    许久未曾见面,程辞本就想念,如今猜测到沈庭秋的做法,心中有些内疚,想要见面的心更是迫切。
    但那日他说的话那么重,沈庭秋也当真还愿意同他一起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当如何?
    程辞皱着眉头,困惑得不行。
    万一沈庭秋真是对他厌烦了呢,想要断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因为这个秋辞园的生意所以难以明说。
    这都十天半个月了,沈庭秋都不曾来过,难道就是放下了吗?他们就那样结束了吗?
    应该不是,沈庭秋说过让他们二人都冷静一段时间。
    程辞低眸瞧着手上的戒指,更否定了沈庭秋不来见他就是要结束关系的想法。
    程辞叹了叹气,心想要不还是等着沈庭秋来找他。
    毕竟他已经知晓了沈庭秋想要做的事,最近沈庭秋肯定很忙。
    他思绪万千,到最后想,还是隔段时间吧,要是他不来,他自己就去找人,然后道歉。
    ——
    傍晚,程辞听到消息,望天茶楼被查封。
    台下观众中不缺乏正义使者,出了茶楼转手就报了警。
    果然在茶楼翻出了##的踪迹。
    黎萧打电话来,同他说起这件事情来。
    那个时候程辞在忙着修理走廊上翘起来的木板。
    “有个户语人还不配合,现在还找不到人呢?”黎萧在电话里说道。
    程辞先将走廊边上的草坪栅栏整理了一番,顺势将杂草拔了,他一边忙活一边说:“那人胆子这么大?不配合检查是犯法的。”
    “可不是。”黎萧抱怨道,“之前我就说那人看着就像是吸了毒的样子,你还不信我。”
    程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笑说:“信的,我们家阿萧说的话怎么不信嘞。”
    “你心情好了?”黎萧问,“怎么,与沈庭秋和好了?”
    “没有。”程辞起身,呼吸稍稍急促,“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之前是我误会了他。”
    秋风吹来,黄花从枝头掉落,铺在院中,程辞跨过,裤脚沾上令人迷醉的香味。
    天色暗淡,程辞将工具捡起放到走廊上,他踏上阶梯,然后席地而坐。
    深蓝蔓延到天边,天边还有些色彩。
    庭院安静,人们都已下班回了家,欢喜地迎接起明日的中秋。
    这里只剩他一人,忽然生出寂寞,思念涌出,他想念沈庭秋的陪伴。
    程辞多是居住在秋辞园中,很少回沈庭秋的居所,更何况,过去沈庭秋常常将就他,跑来秋辞园中与他同住。
    如今闹成这样,他更是难以前往沈庭秋的公寓。
    “爱一个人不容易。”程辞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