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心放心地松口气。“那就好。”他还活着,那就好!
    看见靳心会关心又熙,白冷裔想:好友的机会还是满大的——,
    “你都不知道又熙打电话来跟我求救的时候,声音是多么低声下气,口气又软得不得了,刚好那时候我在测监视录音,就把声音录下来了,给你听听看,包准你也会感动的。”白冷裔塞给他一个随身听。
    “靳心,你好好休息,我跟白医生先出去。”
    “安雅,对不起,连累了你。”
    “傻瓜!说这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计较什么。大家都平安就好了,不吵你了。”
    璩安雅率先走出病房。在她的警告眸光之下,白冷裔只有跟进。
    “靳心,我也出去了。”
    待房门关上,靳心才按下播放键,对话的声音随即被播放出来。
    “……要在李伍元手上救人?又熙,你太看得起我了。”
    “拿‘律帮’的人情来换。”
    “你要考虑清楚,你是好不容易才让‘律帮’欠你人情,这次用掉了,下次就没机会……”
    “没关系!靳心对我比较重要。”
    “可是你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布局……”
    “冷裔,我拜托你,无论如何都要救靳心,他对我——很重要。”
    “有上一个重要吗?”
    “冷裔!”
    “好啦,要我怎么做?”
    “我会让他们把靳心带出去,你说跟在他们后头……”
    声音到这边就断掉,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后头的对话而被洗掉,不过他已经听见最重要的话。
    病房的门打开了,梁又熙走了进来。
    “靳,你还好吗?”虽然白冷裔跟他再三保证靳心只是皮肉伤,他仍是觉得抱歉。“对不起,我说过不在你面前使用暴力,但我还是打了你……”
    “不要说了。”
    梁又熙以为靳心气自己的冷酷无情,遂而沉默。
    一确定靳心还平安的那瞬,除了庆幸外,他仍没忘记自己的计画,不仅测试了李伍元对他的信任,又一步步将他引导到失败的那条路上。最后,他已经忘了靳心的安危,满心都是算计,因此对靳心相当抱歉。
    说喜欢靳心,一遇上李伍元的事,又把他视为次之。
    “你当时那样做是对的,要是你说错一个字,恐怕我们两个都活不成。就算我会死,也不怪你,你尽力了,谢谢你。”
    感觉出靳心不是说谎,梁又熙满心感动。他的行为就连白冷裔都说无情,靳心却明白他,他感到很安慰。“靳,谢谢你。”
    “谢什么。嗯,我有话对你说。”
    “怎么了?”
    梁又熙靠过去按住靳心的手背,没有遭到拒绝,这让他既错愕又兴奋。
    “……我不讨厌你,也很喜欢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这样下去真的对吗?不过,我想跟你试试看,就像朋友、亲人那样,至于能不能到达情人的感情,我也不清楚,这样你愿意吗?假如……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可以拒绝。”这是他的最大极限。
    “靳,这样就够了……谢谢你!”体会到靳心的真心,就够了。
    他对未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把握,只要当下能在一起,他已满足。
    靳心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就跟你说不要说谢,谢什么!”
    “我开心!”
    那晚的夜色显得特别的温暖。
    他们的心,似乎更贴近了。
    靳心不知道梁又熙与白冷裔是如何救出自己,只晓得他必须“暂时失踪”
    一出医院就得搬进梁又熙的大厦里。为了不造成别人的危险,靳心同意了,而璩安雅则是会有人暗地里保护她正常上下班。
    “我妹妹会不会有事?”
    “我也有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
    “我要躲多久?”
    “很快。”
    “为什么他要杀我的那天不直接报警?”
    梁又熙解释:“就算警察可靠,但毕竟不是人赃俱获。李伍元是派别人杀你,他仍有办法脱罪,我看过他太多手段,因此另有做法。我是希望一次让他全盘皆输。”他要给李伍元的罪名,可不只教唆杀人一条而已,等着他的将是一连串的罪证确凿。
    电梯门打开,梁又熙带着他走到c座?
    “你不是住在B座?”
    梁又熙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我怕你跟我同住会不习惯,想还是让你住c座比较好。”
    “没关系,给我一问房间就好了,反正……上次住你的客房,我也住得很习惯。”靳心状似无所谓地说。
    梁又熙收回c座的钥匙,改而开启B座的大门,慎重道:“请进。”
    一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对他们两人而言却是另一个不同的开始——
    “你想李伍元会找上这里吗?”靳心提着安雅为他整里的简单行李进入。
    “我在天母还有间房子,那里才是他们知道的住处,这里是用别人的名字买的。”
    “那就好。先说清楚,我什么都不会煮。”他开过梁又熙的冰箱,是典型的单身汉类型。
    “我也不大会,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巷口大马路上有间‘蓝坊’咖啡馆,我要吃咖哩鸡饭,还有热巧克力,那边的咖啡也很棒,你可以试试。”等这件事情过后,他决定去找秀姐学煮咖啡。
    没多久,热腾腾的午餐买了回来,两人坐在客厅享用。
    “我想问你,那天李伍元问你花多少钱打发我,你怎么也说十五万?”他原本只是随口说,因为他只记得与梁又熙有关的钱数目是十五万,就是那套西装。毕竟那次印象太深刻,不过他没想到李伍元竟然会用来套梁又熙。
    “他先问过你?”梁又熙很是意外。
    “对。”
    “他真是够奸诈,还懂得套我的话。十五万……我们的认识不就因为这十五万开始吗?”
    “万一我说的不是这个数字怎么办?”
    “我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
    “船到桥头自然直。”梁又熙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神情怡然自得。
    就算说错,他还有十几种回答备用,根本不用担心。既然已经将自己的生命豁出去,就真的什么也不怕了,只是满高兴靳心和自己这么有默契。
    靳心狐疑地望着他。“你是这种个性的人吗?”他认定梁又熙就是那种凡事都会小心谨慎、计画妥当才会执行的人,怎么会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随性理论?
    “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我总会有办法的。”
    “假如那天李伍元当场就要杀了我,你怎么办?”录音带里只提到梁又熙的一个办法,但情况总会有意外。
    “第一,我够了解李伍元;第二,我绝不会让你死的。”他对自己相当有自信。
    靳心无言,继续吃他的咖哩鸡肉饭。
    “希望我说会舍命救你吗?”梁又熙故意地问。
    靳心皱眉。“别来这种方式,我最不想欠人情。而且,假使你这么做,我也会觉得你很蠢。”
    “对我温柔点嘛!”
    “不要,我在吃饭。”靳心冷淡拒绝。已经平安度过,那就好了,如今他只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快点结束,回归正常生活。
    梁又熙突然正色问:“靳,当时你怕死吗?”
    靳心看着他,毫不迟疑地说:“我信任你。”那时,他的确信任梁又熙,虽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他就是全心信任他,即便是死,亦不后悔。
    之后,梁又熙安静了。
    满室,只剩下咖啡香与咀嚼的声音。
    半个月后,星期一早上,李伍元办公室不大平静。
    因为有几个立委开记者会,当着记者的面拿出一大叠有力证据,指证李伍元在上一次立法委员选举期间有贿选行为。因为时机将近年底立委选举,话题相当敏感,马上就引起检调单位的注意,与他党的关切。
    记者会开完,办公室内电话不曾停过,有李伍元的朋友、选民以及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