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到底只是女孩子
陳嘉笑着點了點頭, 聲音壓得很低：“是挺好的。”
徐願笑了笑沒說話，轉過頭去開始小口小口地喝着豆漿。
今天比較幸運，路上沒有遇到什麽事, 順順利利地到了目的地。
天氣有點冷, 挂在門口的沉重門簾子被人掀起了又放下，蘇酥剛醒來, 臉上還有沒有散開的紅痕, 眼睛裏面是沒有化開的水汽，看着可憐巴巴的, 陳嘉幫她把頭上蓋着的羽絨服兜帽放下來：“裏面有暖氣，一會兒就不冷了。”
昨天晚上沒睡好，蘇酥看着有點沒精神，但還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本來以為, 她們學校就他們三個, 這一次第一名肯定很容易就被她們收入囊中, 卻沒有想到其他學校對3D感興趣的人還挺多，到處都是人。
這一次的設計是三個人一起做的, 寧青園在組織語言這件事情上比陳嘉和蘇酥要厲害很多，所以這件事當然就交給她去做。
平日裏看着她嘻嘻哈哈的, 到了關鍵的時候，嚴肅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因為參賽小組衆多，所以評選結果不會馬上出來，今天就可以回學校。
中途陳嘉接到了家裏來的電話，這段時間家裏已經很少跟她打電話了, 陳嘉擰了擰眉, 接了：“你在幹什麽？電話響了這麽久才接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問這通電話的的來意, 那邊就批頭改變地把她罵了一頓。
在原主的記憶中, 這些已經是常态，陳嘉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冷着聲音打斷了對方的謾罵：“有事說事。”
那邊愣了一下，變本加厲：“你才出去多長時間，翅膀就硬了？說你幾句你就不高興了？你別說是讀了大學了，你就是嫁人了，生孩子了，你也還是我的女兒。”
“不說我挂了。”
“等等。”對面的人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吸了吸鼻子，聲音也放軟了，“你知不知道你爸受傷了？我給你打個電話，你還冷冰冰的，這麽多年，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你這樣對我們？”
陳嘉眉頭擰得更緊。
要真算起來的話，陳家人沒有缺她吃，也沒有短她穿，畢竟條件在那裏，也沒有辦法，只是她們始終覺得女兒沒有兒子有用，多年來一直暗戳戳的厚此薄彼，但大家都是這麽做的，他們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反倒是陳嘉沒有良心了
她不是原主，也不太擅長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沉默了良久，憋出來一個字：“哦。”
“你……你真是沒良心，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陳嘉捏了捏有些冰冷的手機殼，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回去看看，畢竟是原主的爸媽，雖然對她沒有養育之恩，但她來到了這個世界，那就是陳嘉本人了，該盡的義務還是要盡的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買最近的一班火車票回來。”
那邊怒氣沖沖地挂了電話，蘇酥一直在旁邊聽着，表情比她還要難看。
“家裏出事了？”
“嗯，我爸摔傷了，我得回去看看。”
如果要花錢的話，她手裏有一些，能花錢解決的事，都不算大事。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剛在一起沒多久，就要分開，她有點舍不得。
“不用，來回挺折騰的，你跟寧青園她們一起回學校，我很快就回來，最多不超過三天。”
這裏距離陳嘉的老家還挺遠的，坐綠皮火車要六個多小時的時間，下了火車還要轉大巴，來來回回要七八個小時才能到她們家所在的鄉鎮上，回村的路還得靠別的交通工具。
本來她們馬上就要一起回學校，剛才還在商量回去之後去吃火鍋，現在馬上就要分開，蘇酥有些舍不得，抱着陳嘉腰，卻沒有說舍不得分開之類的話，因為她知道陳嘉的心情肯定也和她一樣
“那我等你回來，天氣越來越冷了，衣服有點薄了，我等你回來一起去買衣服。”
自從在一塊兒之後，她們開服裝店似的，衣櫃裏面的衣服百分之八十都是同款
怕陳嘉不行，她又小聲咕哝了兩句：“你要是不趕緊回來，我就要冷死了。”
她小小聲說話的樣子太可愛了，陳嘉沒忍住在低頭啾了一口：“好，絕對不讓你冷死。”
“再親一下。”蘇酥擡頭回親了一口。
兩個人就像小孩子玩游戲似的，誰也不肯輸一下，你來我往地親得對方的嘴巴濕漉漉的。
這一耽擱時間就過去了，寧青園在外面敲門：“你們兩個幹什麽呢？早點回去，還能出去約個飯啊。”
“就來。”
本來交錯放着兩個人換洗衣服的包裹被打開，陳嘉把自己的取出來，包裹瞬間就癟了一半。
陳嘉不舍地抱着蘇酥，過了很久才松開。
兩輩子第一次擁有這種離別愁緒。
兩個人磨磨蹭蹭到了樓下，跟寧青園她們說明了原因。
“一會兒蘇酥就跟你們一起回去，我直接去火車站。”
寧青園點點頭：“去吧，這麽大個人，丢不了，你放心。”
陳嘉點了點頭，叮囑好蘇酥晚上睡覺之前關好門窗，目送着她們上了出租車才離開。
現在火車票還是挺好買的，陳嘉買了今天下午的硬座，到目的地已經是半夜了。
這個時候也沒有大巴了，她只能用手機找了一個旅館暫時休息，等第二天早上再買大巴的票。
這邊好幾天都是大晴天，路上沒有積雪，第二天回家的時候車子的速度也很快。
到了鎮上，她就直接去了鎮上的中心醫院，雖說是鎮上最好的醫院，但也不見得有多大，三層小樓，半面靠山，藍白色瓷磚相間的外觀，看着有些年頭了。
她剛進大廳就看見站在繳費處愁眉苦臉的陳豪。
這是她以書中的陳嘉的身份第一次見這個弟弟，十八歲的男孩子，個子已經很高了，他發愁的眉眼在看見陳嘉的一瞬間，終于有了些許的放松。
“姐，你怎麽回來了？”
“爸爸受傷了，我肯定是要回來的。”
陳豪小聲嘟囔了一句：“不是說了不讓你回來嗎？你現在也還在上學，你回來也沒有用。”
陳嘉垂眸，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收費單，一共8675.45元，這些錢，對他們家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家裏的親戚都借遍了？”
陳豪愣愣地啊了一聲，有些局促地把手裏的收費單往後面藏了藏：“這是最後一筆錢了，我過了年就不上了，能還上的。”
“不行！”
上次在電話裏沒有說清楚，現在當面說，陳嘉的态度很強硬。
“可是……”
“這些事交給我就好了。”
本來陳嘉覺得回來交了錢就行了，但是看見陳豪，這個從小到大家裏面唯一一個在乎原主想法的弟弟的時候，她動了一些恻隐之心。
她語氣放輕：“不能不上學，學費的事兒你也別擔心。”
陳豪不是真的學不進去東西，只是擔心花錢，想把家裏的教育資源傾向她這個對外面的世界無比向往的姐姐。
陳豪沒有說話，低着頭，良久地沉默着。
直到陳桂香出來尋人，看見站在門口的陳嘉，開始叨叨個沒完，才打破了這一片平靜。
“出去這麽久了，也不知道打電話回來問問，家裏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願意過問一下家裏的情況？真是養了個白眼兒狼。”
她一邊愁眉苦臉地拿過陳豪手裏的收費單，一邊用餘光觑她：“你那學少上幾天也沒有關系，小豪要上學，我要回去上班還親戚們的錢，馬上就要過年了，一直欠着也不好，你就留下來照顧你爸。”
陳豪聞言，臉色一變：“媽，這學我不上了還不行嗎？”
陳桂香臉色一沉：“瞎說什麽胡話？你不上學，以後就會跟我和你爸一樣做一輩子苦力，到時候你就知道厲害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陳嘉，臉色淡淡的，她忍不住開口替原主問一句：“難道我就可以做一輩子苦力了嗎？”
“你是女孩子，到時候找個好點的人家嫁了不是一樣的，小豪跟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嗎？”
“小豪是男孩子，以後是要娶媳婦兒的，要養活一家人，你又不一樣，你怎麽總是要跟我争這個呢？”
陳嘉深吸了一口氣，替原主覺得悲哀，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激蕩的情緒壓下來：“欠了別人多少錢？”
陳桂香睨了她一眼，把揣在兜裏幾張皺皺巴巴的收費單一股腦地扔在她身上：“問這個做什麽？你以為你掏的出來這個錢，你能在外面打工養活自己，你還能整這些錢來還債？”
陳嘉來醫院的路上，就已經把卡裏的錢全部都取出來了，四萬多，粗略地算了一下應該是夠的。
只是現在要怎麽解釋這些錢的來歷呢？
她沉默的片刻，陳桂香已經斷定她被這些錢的數目吓到了。
“拿不出來，就好好留在家裏照顧你爸，少讀幾天書又不會死。”
陳嘉卻固執道：“我明天一早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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