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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Chapter 73
    家門口不是個适合聊天的地方, 鐘晚回過神,就拉着吳邈邈讓她先一起進屋。
    吳邈邈掃了眼她的客廳,發現跟她旅游前完全不一樣的, 多了幾個置物架,地上也擺滿了各種新的電器。
    但原本放在電視櫃、茶幾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倒是都不見了,沙發巾、桌布、地毯之類的也都拆了,電視機上被蒙上一層防塵布。
    結合剛才在地下車庫看到的搬家車和兩人的對話,吳邈邈往沙發上一坐, 問:“晚晚,你要搬走了嗎?”
    鐘晚坐在她旁邊的位置, 梁序之就去了靠近陽臺的小沙發, 平時晚上他們經常窩在一起‘虛度’光陰的位置。
    鐘晚偏頭看她,應道:“是啊, 這公寓一個住正正好, 兩個人就有點擠了,而且越住東西越多, 還是盡快搬了。”
    梁序之坐在那裏安靜看平板, 沒有要參與她們聊天的意思。
    吳邈邈眯眼看她,形式化地壓低聲音:“老實交代, 什麽時候的事?”
    鐘晚也下意識降低了音量,雖然客廳就這麽大,她們說什麽梁序之都能聽見,雖然也沒聊什麽他不能聽的話題, “就…回杭市拍戲之前。後來就進組了, 沒來得及跟你細說, 再後來你就去旅游了,打算等你回來告訴你, 這不是…就告訴了嗎。”
    吳邈邈輕哼一聲,拆穿她:“那是你告訴的嗎,那是我剛好撞上的!但凡我再晚到一小時,甚至半小時,你這都人去樓空了!”
    女孩子的友誼好到她們這種程度,或多或少對好姐妹有點占有欲。
    何況她們大學時每天膩歪在一起,一起進話劇團、建視頻賬號,畢業之後也沒斷過聯系,鐘晚才港島一回來就立刻成了鄰居,還約好以後如果都單身就搭伴養老。
    雖然吳邈邈打心底希望她能過得幸福,但真正到了這一刻,看到好姐妹跟男朋友親密無間的樣子,還是會覺得自家白菜被什麽拱了。
    吳邈邈瞅了眼背光坐在側邊沙發上的男人,還是不得不承認,拱她家白菜的這位好像真是從頭到腳都挑不出毛病,甚至很難從身邊認識或者聽說過的異性中找出一個能跟他相較的。
    鐘晚輕扯扯她胳膊,“…哪有這麽誇張,什麽人去樓空啊,我就是換個地方住,又不是要跑路。”
    吳邈邈暫時沒再追究這一問題,環視一周,問她:“那這個公寓你打算怎麽處理,賣了?還是租出去啊?”
    鐘晚想了想說:“不賣也不租吧,就先放着。”
    吳邈邈終于露出了個笑臉:“太好了,不然萬一搬來個奇葩鄰居我得發瘋,你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另一邊隔壁住了個男的天天半夜玩k歌軟件吧,天,好不容易我才熬到他搬走。”
    “公寓留着也好,反正也不差錢,而且以後你們吵架或者分手,你還能再搬回這裏來住。”
    話音剛落,旁邊不遠處安靜已久的梁序之擡了下眼,幽幽開口:“不會有這種可能性。”
    吳邈邈:“……”
    要是一般人她肯定迅速怼回去了,偏偏眼前這個男人讓她完全不敢怼。
    鐘晚默了幾秒,輕咳一聲打圓場:“他回港島的時候我也能搬回來陪你的,而且我要搬的地方離這也不遠,大概就十多分鐘的車程,還是很方便的。”
    “…好的吧。”
    吳邈邈嘴角抽了下,站起身,“那你們先繼續搬吧,我坐了十多小時飛機也困得夠嗆。晚晚,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再約一起出去吃東西。”
    鐘晚也起身送她:“好。對了,過兩天我們話劇的首場演出你去嗎?”
    吳邈邈一邊往玄關走,一邊拍了下腦袋:“哦對,當然去!我提前回來就是為了趕上你們的首場演出,等着到時候演出結束我給你送九十九朵玫瑰的花束吧!”
    鐘晚笑道:“不用那麽誇張,你特意為這個提前回來我就已經很感動了。”
    吳邈邈蹲下身,放倒一個行李箱把鎖扣打開,陰陽怪氣道:“那必須回來啊,我可是一直把你放在心尖尖的位置上的。”
    鐘晚半開玩笑道:“你心尖尖上怕是站滿了人吧。”
    “放心,站多少人也得有你一個。”
    吳邈邈笑着給她拿旅游帶回來的紀念品,把幾個小袋子往她手裏一塞:“都是好玩的和可愛的,留着玩吧,我先回了。”
    梁序之也跟鐘晚一起送了下,門關上之後,鐘晚低着頭拆手裏那些紙袋。
    她一會兒拆出個兔子玩偶,一會兒拆出個毛絨小羊,一會兒又拿出盒火山石香薰,“哇塞”聲連連,擺在櫃子上一樣一樣拍照。
    鐘晚正翹着嘴角,一轉頭,看到梁序之微蹙着眉,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笑問:“你在想什麽啊?這個表情。”
    梁序之拿起她剛放下的一條天然水晶手串,聲音不冷不熱的:“你這個朋友…”
    鐘晚把那條手串拿回來,“她怎麽了?她很好啊!先說好,你不許講她的壞話。”
    梁序之沉默一瞬,皺着眉,淡淡地說:“我講她壞話做什麽。”
    “我是想問,她的性取向,是男還是女?”
    鐘晚愣了下,随即好笑道:“你在想什麽啊!”
    “她喜歡男的,大學時候談過的男朋友估計兩只手都數不過來。欸,你不懂我們女孩子之間的友情。”
    梁序之自然也不需要懂什麽女孩子的友情,聞言就徹底放下心,眉頭也舒展開,擡手揉揉她的頭,攬着她往卧室走,緩聲道:“把最後一點東西收拾了,我們今晚就搬過去。”
    鐘晚笑着點頭:“好!”
    -
    搬去別墅住的第二天,鐘晚去了滬市參加一場路演。
    梁序之正好也到滬市出差,兩人工作的時間差不多能對上,結束之後,他就去接鐘晚一同返程。
    這場路演鐘晚的粉絲後援會派了很多人去捧場,她因此也收了不少信件,全都裝在出門時背着的巨大托特包裏。
    車子快駛到別墅區門口,梁序之靠在後排的座椅上,忽然提起一件事:“這套房子本來就是買給你的,去年你沒要。這幾天讓林叔去幫忙把過戶手續辦了,還是轉到你名下。”
    鐘晚偏頭看他,有點莫名的表情:“現在就更沒必要了吧,反正都是我們住,房産證寫誰的名字都一樣。再麻煩着改個名,也就是左口袋進右口袋出。哦不對,是不是還有過戶稅?”
    她義正言辭道:“這就是白花錢,再有錢也不帶這麽浪費的!”
    梁序之輕笑了聲,伸手過去碰她豎起來的眉毛。
    半晌後,他妥協道:“行,那就暫時先這樣。等回港島讓律師把我的個人資産都清點一遍,然後出個協議,全算作夫妻共同財産。”
    鐘晚眉毛豎的角度更大了,盯着他,先是想到他的個人資産會是怎樣的天文數字,正準備拒絕,而後才反應過來。
    “不對,怎麽就‘夫妻’共同財産了?是我選擇性失憶了嗎?”重音落在‘夫妻’兩個字上。
    梁序之注視着她,“這不是遲早的事?”
    鐘晚轉回頭,安靜片刻,小聲嘀咕:“其實我還沒想那麽遠…”
    也許是過去兩年她好不容易養成的專注當下的習慣,也許是父母那輩人的經歷讓她潛意識對婚姻沒什麽好的印象或期許。
    不論是她母親,還是魏阿姨,都用慘痛的親身經歷向她印證了那句廣為流傳的俗語,‘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不僅如此,對她們來說,還是痛苦的開始。
    梁序之看到她的表情,把人帶進懷裏,在她耳邊問:“忘了之前答應過我什麽?”
    鐘晚順勢握住他的手,聲音輕輕的:“不會再分開。”
    她頓了下,擡眸看向他:“既然這樣,那結不結婚都沒區別的。而且,從我們上一輩的經歷看,好像結了婚就會很倒黴…”
    梁序之低頭,在她額角輕吻了一下,緩緩說:“區別是,我們在一起會更名正言順,我介紹你的時候,可以說‘這是我太太’,你也一樣,我想聽到你跟朋友說,我是你先生。我想徹底改變之前我們那種不對等的關系。”
    這個問題他是深思熟慮過的,他繼續道:“你之前也說,我們的事如果公開,外界肯定會有許多不好的猜測。雖然你可能并不介意,但我不想看到或聽到有人那樣說你。”
    像是去年他們分開後,他在澳城的賭場外面聽到的那種議論,雖然指向的是鐘晚,但他聽着更加刺耳。
    梁序之笑了下,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耳側。
    鐘晚一只胳膊靠在他胸口,能感受到他心髒跳動的頻率,周身也都被獨屬于他的幽淡香味籠罩。
    “…有點道理。”鐘晚順着他的思路往下說,盡可能維持頭腦的冷靜,“這麽看,好像結婚确實是利大于弊。”
    “但是好麻煩啊…你這種人結婚,是不是會有很複雜的儀式和流程,要請很多人,還有媒體什麽的。到時候我穿的婚紗、首飾、婚禮場地什麽的,都會被娛樂博主挂在網上跟其他女藝人各種比。我倒是無所謂,喬姐他們肯定不會允許我随便應付…”
    梁序之眉梢微擡,掌心包裹住她的手,不以為意的語氣:“這些有什麽難,有的是人能安排好一切。如果不想把這些事交給外人,我們就抽出時間一起慢慢籌備。”
    鐘晚挪了挪位置,歪着腦袋靠在他肩上,也笑了:“你真會勸人,幾句話就快把我說服了。”
    車子已經停進別墅樓下的車庫裏,兩人都沒着急下車,梁序之修長的手指勾着她一縷發絲,嗓音低沉,好似循循善誘的語氣:“其實那些理由還都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我想你是我妻子,我也想成為的丈夫,僅此而已。”
    鐘晚好像從未聽到他說這麽肉麻又直接的話,什麽‘丈夫’‘妻子’的,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心跳速度也瞬間上來了。
    她張了張口,正想要說點什麽來回應,耳根就想燙得滴血。
    “欸你…”
    鐘晚深吸一口氣,迅速從他懷裏挪出去,拎上包拉開車門下去。
    梁序之在她身後無聲笑了下。
    她這人,遇到什麽事就先想着要跑。
    鐘晚剛走出兩步,在梁序之也準備下車時,腳步停頓一秒,又轉身回到車上。
    “我手機是不是沒拿…”
    說着,低頭在座椅和地上到處找。
    梁序之唇角笑意未減,揚了楊下巴,“在你包裏?”
    “我怎麽記得我拿出來了。”
    鐘晚拉開腿上那巨大的托特包,敞開包口在裏面翻來翻去。
    這包她很久都沒收拾過了,之前排練的時候背,短途出差也背,平時私人行程懶得搭配包的時候也背,只有黑白兩色,很百搭。
    包裏有太多東西,巧克力、被揉皺的話劇劇本、充電寶、數據線…還有今天路演時收到的一大摞粉絲來信。
    翻了半天都沒翻到,鐘晚索性把梁序之往旁邊推了推,再騰出點空間,把包口倒過來一口,裏面的東西嘩啦啦散落在座椅上,一目了然。
    手機是找到了,她正準備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收回去,餘光看見旁邊的男人手裏捏着一只很眼熟的小盒子。
    鐘晚轉頭,視線移過去,睜大眼,立刻伸手想把他手上的盒子搶回來。
    梁序之手一偏,讓她抓了個空。
    盒子是黑色的絲絨面,現在上面粘了各種紙屑,但不論看形狀還是大小,都明顯是個放戒指的盒子。
    梁序之原以為就是她平時戴的飾品,倒是她驚慌來搶的這個動作,讓他意識到好像沒那麽簡單,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單手把蓋子往上一推。
    “誰送的?”
    “……”
    鐘晚認命般沉沉呼出一口氣。
    這是之前他生日時她去手作店定制的那枚,當時沒送給他,一直擱在這包裏忘了拿出來。
    她還未作聲,梁序之已然看到內圈刻着的那排字,笑了下,讀出來:“Keelan?”
    “什麽時候買的。”
    鐘晚心往上懸了一截,想到剛才他們談論的話題,擔心他會誤會。
    …尤其剛才她還對結婚的事态度很猶豫。
    鐘晚立刻出聲澄清:“随便買的,不是那個意思!”
    梁序之默了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個意思,輕笑了聲,看着她說:“我知道。求婚的事怎麽說也應該是我來。”
    鐘晚抿了抿唇,沒跟他對視,有點別扭地小聲說:“好吧,就上次你生日的時候準備的禮物。但當時我們還沒确定關系…我就沒好意思送。那現在送你好了…”
    梁序之把戒指取出來,很自然地往中指上一戴,居然正正好合适,不大不小,而且款式也很适合他。
    一圈銀色的裝飾顯得他的手更好看。
    梁序之:“好像沒告訴過你我的指圍?”
    鐘晚扯過他的手,垂眸仔細盯着看了會兒,嘴角彎起來,語氣有點小得意:“我大概估測的,沒想到分毫不差!”
    前排駕駛位的林叔早就下車了,梁序之低頭,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用哪裏估測的?”
    鐘晚一聽到他這種暧昧的語氣,立刻就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耳朵剛降下來的溫度‘蹭’地一下又升回去了,帶着臉頰都開始發燙。
    “你…好不正經啊!”
    她指責完,把人一推,再次下車,快步走出了車庫。
    -
    男人中指戴戒指寓意是訂婚或者熱戀中。
    鐘晚上次買戒指的時候查過,現在還記得。
    這天晚上天還沒黑,卧室就提前黑了燈,她身上最柔軟處感受到了金屬質地的冰涼,更何況那圈金屬還剛用酒精消過毒,就在靠外側。
    他應該就是故意的,用這種邊緣的方式,惡劣地告訴她什麽是不正經。
    中途,鐘晚去洗澡,她洗完從淋浴間出來吹頭發時,看見洗漱臺上的首飾收納盒,想了想,把電吹風先關掉,打開最下層的抽屜。
    從浴室出去的時候,梁序之正在窗邊抽煙,卧室裏彌漫着清香的沐浴液味和淡淡的煙草味。
    屋裏燈光雖然很幽微,但梁序之一轉頭,就看見她纖細的脖頸和兩只手腕上多了閃閃發光的東西。
    他不禁莞爾,把餘下半支的煙直接滅了,緩步走過去,低頭看向那條熟悉的項鏈。
    鐘晚鎖骨上還盈着水,身上的味道很好聞,長發披垂在肩側,只穿了條輕薄的吊帶睡裙。
    梁序之很快就有了反應,擡手,碰了下墜子上的碎鑽,嗓音有些啞,“還以為你扔了。”
    鐘晚握住他的手,視線移向別處,明顯是瞎謅的理由,“…這麽貴的東西,随便扔了還不知道便宜誰。”
    梁序之眸色很沉,微眯了下眼,往她腰上一摟,用了些力,把人按在牆邊,低頭咬噬她的唇。
    鐘晚聽到‘嘶啦’一聲,為自己又一條睡裙默哀。
    這一整晚,幾乎都是面對面的姿勢,他捏着她的下巴,讓她看着他,即使最難耐的時候也不準她閉眼。
    後來鐘晚看到他輕捏住自己的脖子,模模糊糊聽見他說:“再重新做一條,用你的名字。”
    她心不在焉應了聲“好”。
    這種時候,無論他說什麽,她的答案都是“好”。
    但結束後回想起來,雖未言明,鐘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梁序之給她這條項鏈,意為她是他的所有品,現在她心甘情願戴上,不再排斥他,也不再耿耿于他過去的對待。
    現在他們即使在一起,互相為對方所占有,但她并不再是他的附屬,而是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