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愣,随后双手搭在膝盖目光缥缈,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和乐舟从小就是邻居。”
    女人的名字叫汪月。
    乐舟和她,一个是死板的书呆子学霸,一个是整天精力用不完咋咋呼呼的学渣。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哪怕分不到一个班,他们都在一个学校,更是约好了要考上同一所大学,乐舟为汪月补习,汪月收了玩心整天和乐舟进出自习室。
    最后如愿以偿的上了同一所大学。
    两人相互暗恋又从没戳破过,总担心对方对自已成了亲情。并且乐舟很少情绪外露,没有明晃晃的表达出多少喜欢,汪月又粗神经对他无声的喜欢没有察觉,所以这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
    但乐舟早决定了,毕业后就向她求婚。
    汪月也决定了,毕业后一定要表明自已的心意,她只要乐舟做她的先生。
    可是意外来了。
    本该死在车祸下的乐舟被汪月推开,女人成了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
    医生说抢救无效,女人死了。
    乐舟不信,抱着女人冰凉的身体像头绝望的困兽。
    他一遍遍的说着我爱你,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可是他的小青梅再也睁不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了。
    后来乐舟消失了。
    汪月恢复了心跳,像是神迹降临,她只是双腿不能再行走而已,身体没有落下其他病根。
    君临是猝死,所以是胎穿,而乐舟并没有死去,所以只是魂穿。
    当他们被遗迹选中穿越时,肉体都被赐予神迹维持着生命特征,未来一统天下集齐五令还可许下一个愿望,哪怕是回到现代。
    所以君临变成了植物人,乐舟将机会让给了汪月,汪月重新苏醒。
    他很聪明,为了回去步步为营不择任何手段,还是遇到了阻碍他的最大敌人:君临。
    一个愿意为一人屠尽天下人,一个愿意为天下杀死那一人,被选中的两人,完全的对立面,但是他们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狠绝。
    没人可以比得上的狠绝,那股狠劲坚定不移的贯彻始终,直到分出高下。
    乐舟败了,灵魂消散自然无法回到现代的身体。
    君临坐在沙发,手轻轻探向前搭在汪月的手背,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又是那么的郑重:“如果你愿意,还请听我说。”
    汪月抬起流泪的眼眸怔怔看她。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三)
    “我该先向你说声对不起。”
    君临分的很清,与乐舟交锋过的一切,甚至取了他的性命,可她并不后悔。
    哪怕时光再次倒回遗迹前的决战,她还是会不假思索的用利剑割破乐舟的喉咙。
    但汪月没错。
    汪月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在思念着自已的先生,而君临站在自已的立场也没有做错。
    争乱总会波及其他人,总会伤害到无辜人,对此无法避免的结果谁都无能为力。
    “接下来我说的事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我保证,并无一句虚假。”
    她会把关于乐舟的一切,详细的告诉汪月,把真相传递到每一位该知道的人手中,她顿了顿:“这可能会让你无法接受,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意愿。”
    君临郑重问:“你决定要听下去吗?”
    汪月被她严肃的神色带动,不自觉挺直腰擦去泪水,坚定道:“请告诉我。”
    君临眸色深深:“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土。”
    她说了。
    从南疆楚荆州一家人说起。
    南疆的诅咒,被占据的原主,双子离间自相残杀,成为牺牲品的皇后,一个个被蛊虫毁掉的人生。
    景国的奸细,引起的暴政,推波助澜被五令迷了心智的越王和泽皇,越对景的大规模战争,泽对雪域的血染城门。
    墨家动荡,南疆奸细欲夺巨子之位,越国孩童被抓祭献禁忌之阵,死去的将土被操控尸体再次战斗,尸骨无存变为粉末,万人日含极阴血玉舍命布阵,越王岌岌可危。
    南疆王头颅落地,一桩桩惨剧不断发生,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了。
    温茶早已凉的不能再凉,她们共坐了一整天。
    汪月像被抽去三魂七魄只知道空洞的睁着眼。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该恨眼前的这个人,汪月没那么伟大,她只是想要回自已的先生,可先生所犯下的所有罪孽又都是为了她。
    归根到底,她觉得自已才是最不该活着的人。
    君临来到轮椅前蹲下,掀起眼皮乌黑的眸子静静看她。
    “我不知道如今的你在想什么。”
    君临觉得人死后便没必要再去追究对错了,所有的恩怨都该随之一并结束。
    他们都有错,但又都有独属于自已的那一份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