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良喝过一圈,回到宋青雨他们桌。
    盛南枝在轮回井那边跟他们隔空碰杯,摇摇晃晃,萧逢根本拦不住,谢微吟只好换个地方,水镜里能看到他正在努力压制盛南枝的酒劲儿。
    柳缘风倒头就睡,闷在手臂里,乖巧得变了个人似的。
    岑秋水慢条斯理倒酒、喝酒、再倒酒,冰块一样的脸,竟是看不出喝没喝醉。
    晁颖不喜欢酒味儿,陪了一杯后就停了,她仔细观察岑秋水好一阵:“岑师姐?”
    岑秋水不理她。
    晁颖再接再厉:“您先停停酒杯吧。”
    岑秋水还是不理她。
    晁咎在黑布袋里馋酒,没好气道:“铁定喝多了,别管她。把肃秋山庄的酒再拿来点让我闻闻。”
    宋青雨讥笑:“看不上我扶风林的?”
    晁咎:“你们那酒软绵绵的,我又不是没喝过,烈还得看肃秋山庄。”
    宋青雨:“你懂什么?酒就是要……”
    等了半天,晁咎问:“要什么?”
    宋青雨捂着脑袋,一脸空白。
    卿良碰了碰他:“宋师兄?”
    宋青雨抬头看他,半红的脸没有一点讥诮。
    卿良看懂了:“要回屋休息吗?”
    宋青雨抱住面前的酒坛:“不回去!”
    真喝多了……
    隔了几张桌的宋青雨跟班们个比个酒量好,有一眼没一眼偷瞄宋青雨的状态,但因离得远,辨认不出宋青雨如何。
    卿良注意到他们,朝他们摇摇头,以赵元永为首,那桌弟子们哄了过来。
    “宋师兄,我心法上有个地方没看懂,您帮忙看看?”
    宋青雨闷着头还能回答:“这么简单都不会,拿来,我给你看。”
    “在……在您屋里头,刚我去您屋没找着您。”
    “对对对,我也留了一本,今天先生留的作业我太难了,还等宋师兄您帮忙。”
    “我,还有我,师父说我招式不对。”
    七嘴八舌间,宋青雨踉跄起身,一边骂着跟班弟子没用,一边顺着这群人回了居处。
    晁颖捧着黑布袋:“卿公子回屋吧,岑师姐和柳公子我能应付。”
    卿良道了声谢,脚底飞快。
    他数日不曾见到尚情,今日匆匆一面,居然明白了想念的滋味。
    脚下御了风,卿良推门而入,尚情面敷白粉、唇点胭脂,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头一点一点,听到吱呀开门声,猛地惊醒。
    “师兄。”尚情惊喜道,“您不陪宋师兄他们了吗?”
    卿良坐到他身边:“都喝多回去了。”
    尚情眼底星光流转,软绵绵靠在卿良身上:“我也喝多了。”
    没一会儿,他手上精准无误地挑弄卿良的腰带,分明清醒得很。
    卿良不揭穿,环过尚情,任那腰带渐松:“抱歉,回来得晚了。”
    窸窣几声,凌霄绣云锦制的腰带落在地上,腰间系带也被拆了大半。
    尚情的呼吸打在卿良半·露的胸·膛上,卿良喝酒后,体温比平日高,蒸得尚情红到了瞳孔深处。
    尚情语调带颤:“是我回来得太早,我怕再喝两杯,就误了时候。”
    两人的合卺酒早在仙门弟子的起哄里早早喝下,热烈滚烫的酒往上涌,冲得尚情东西不分,只知扒住师兄,近在咫尺的淡色唇瓣让他眼花缭乱。
    所幸哄笑声太大,尚情恢复神智,心底对自己的酒量有了估计,装醉回屋,守株待兔。
    这会儿逮住“兔子”,尚情轻轻啃上去,覆上一层水光。
    酒醉的欢声传到秋素峰的弟子居,被结界隔绝在外。
    足间相绕,屋里的两人万事不闻。
    *
    人间界。
    南境战事暂停,北境屠俘八万者死于非命。
    又十年,临溪城以明芳为首挑动旗帜,三月连收数城。
    又二十年,明芳诛杀昉地国主,南境三国臣服,北境与西境寥寥战力、同样不敌,中洲之境,仅昉、楚两国对立。
    又三十年,昉地休养生息,军备周全,明芳派明梣、明苑对战楚地。明梣重伤、明苑战亡,换得中洲统一。
    自此,中洲史册开辟明氏皇朝。
    燕云鸿训练完当日最后一个秋素峰弟子,撂下木枝,在一众小弟子的“哀鸿遍野”中,往峰主居走去。
    门主之位由宋青雨继承。陈言谢大闹扶风林,在宋衍闭关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喊“凭什么门主师兄都退位了,我还得当峰主”。
    宋衍忍无可忍,传讯出来,秋素峰峰主由卿良继位,陈言谢立时变着花样夸门主师兄英明神武、有识人之明,当夜拎着春晖剑流浪四方。
    这日,仙门选试在即,四面八方自认有灵根之人已赶到各门各派,燕云鸿手捧名册,叩响峰主居:“师兄,起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