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太宰君相处得不太好。
    我隔三差五接到属下的报告,一会儿吊灯从天而降碎成了渣,一会儿墙壁凹陷进去和太宰君等比的坑,一会儿食堂的桌子被掀翻好几个。
    对此,我非常忧愁,信徒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若不是我和中原君打过交道,这些事显得他是像天生有暴力基因的躁狂症,但实际上,他顶多有些心直口快,脾气很好,心地善良,绝对不是无缘无故会揍人的坏孩子。
    但太宰君也是一个除了爱自杀外没缺点的好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可能为了其中一位去惩罚另一位,况且他们造成的结果都不严重,基本都是无伤大雅的经济损失,偶尔太宰君会受一些皮外伤。
    毕竟中原君下手很有分寸,不会真的要太宰君的命。
    我决定私底下和他们分别聊一聊,看看是不是存在误会。
    “中原君,你和太宰君有什么矛盾吗?为什么你经常想打他?”
    一听是这个话题,原本安静坐着的橙发少年瞬间控制不住表情,从座位上弹射而起:“BOSS,你根本不知道那条混蛋青花鱼有多可恶!你别给他骗了!”
    他叽里呱啦地控诉了一堆太宰君的罪行。
    比如往他的抽屉里放蛞蝓、和狗吵架却害他被狗追、和他打赌使诈弄坏游戏机等等。
    我大为震惊。
    对生命消极的自杀爱好者居然有那么活力的一面?是否能证明他的种种自杀行为只是向世界求救的信号?
    我又去找了另一位当事人。
    “太宰君,为什么你总是欺负中原君?他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吗?”
    太宰治立刻潸然泪下,鸢眸被泪花浸得湿漉漉,像一只落水的地精般楚楚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小池塘淹死了。
    他抽泣着讲述不为人知的内情:“我、我刚认识中也,也就是调查老首领复活事件的时候,在镭钵街走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他一脚踹飞,骨头都断了……呜……”
    “但我知道那是误会,之后想和中也打好关系,就和他开了一些小玩笑……没想到他非但不对初见误伤我的事感到内疚,反而开不起玩笑,变本加厉地揍我……”
    他吸了吸鼻子,用手腕的绷带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
    “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开了一点过分的玩笑……但是!BOSS,您相信我!我只是往他的抽屉里放了和他长得很像的蛞蝓,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可他……呜呜……”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人员,但我同时也是港书仅一人之下的编辑部部长,难道我要对自己受到的伤害忍气吞声吗?BOSS,您教育我要珍惜生命,我将您的教诲铭记于心,可是……”
    “就算不为了我自己,我代表的是港口Bookshop的脸面!怎么可以被区区一只拿去做法式焗蜗牛还被嫌弃食材不干净的蛞蝓单方面霸凌!我、我愧对港书和BOSS您的信赖啊……呜呜呜……我、我不活了!我要跳楼——!”
    费了好大的力气,我才把一心寻死以证清白的太宰君拦了下来。
    尽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听出来两人之间存在误会,事情的真相和太宰君认为的有所偏差,但看他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我不忍心多说他什么。
    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宏伟的觉悟,不愧是我看中的好苗子。
    当太宰治露出勉强的笑容,说自己要回去写读书笔记,我果断劝下了他。
    他都为港书付出那么多了,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精神状态不好还要超负荷地工作?港书又不是没人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耐心地安抚满面泪痕的太宰君,“读书笔记这种事,交给森先生就好了。”
    太宰君局促不安地问:“真、真的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可以,这是我的命令。”
    那张无尽的悲伤溢出来的脸上,终于绽放了灿烂的笑容,像是在暴风雨中坚强盛开的花朵:“谢谢您,BOSS,您一定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神明。”
    但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当晚,我得到消息,中原君和太宰君又打起来了,原因不明。
    等我赶到现场,太宰君被中原君用防暴叉插在墙上,他无法从没有异能力的攻击中逃脱,只能可怜巴巴地向我伸出虚弱的求救之手。
    “BOSS,救我……”
    “混蛋太宰!少在这里装可怜!”
    中原君一个用力,握着长把将太宰君挪到了地上,防暴叉控制住他的脖子,他只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青花鱼那般徒劳地扑腾。
    我茫然地望着这幅略微幽默的画面:“发生什么了?”
    中原君抢先一步回答:“BOSS,他在我的办公室里开鲱鱼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