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么好的教师,一辈子?没?有荣誉,就守在一个?很破的学校里度过了一生,我当时觉得很不甘心,我知道如果是他他一定很知足,但是我不行。记得他的人太少了,我想让很多?人记得他。”
    许燚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轻轻的,爱护着说:“所以选了新闻学。”
    “我有十几?年没?回来了,好多?次我都在想,我但凡回来过一次,都不至于这么遗憾。”她?说。
    怎么会这么难过呢,这些事情五年前?他也但凡问一句,两个?人还会对双方只有一知半解的迷茫吗。
    他这么想着,把怀里的人抱更紧了。
    他也是今天才明白,他的爱太浅薄,不在乎爱人的理想,不理会爱人的难堪。
    他不是爱她?,他是在想找一个?能让自己舒服的人,一个?无论如何都可以抚平他创伤的人。
    许燚亲了亲她?的头发,说着:“我对你说的话,做的事,你就算最后不选择我,那也是应该的。”
    伊树从他怀中?抬起?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太小气了。”许燚垂眸,眸子?中?有似水的柔情,“我一个?大男人,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她?怔了几?秒,霎时听懂他在讲什么,那是他们重逢的起?源,是他们纠缠的绳索,伊树正视了他们之间所有问题,唯独没?正视过这个?。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亲口对你说,”伊树吸了吸鼻子?,有些小女孩般害羞地笑,“我逃婚是有私心的。”
    许燚乐了:“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你有什么私心。”
    她?抿抿嘴,说:“我不想和你结婚的女人不是我,我不想你忘了我。我很自私吧,但我还是选择走了,这是我认为?我欠你一辈子?的原因。”
    这么巧。
    许燚听了她?的话别头轻笑,一直想听却听不着的话,就在此刻这么明说了。
    他至今还很清晰的记得那个?感受,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再也和他没?有关系,就算是活着也是一种煎熬。
    那段时间他总是当她?还在他身?边,从未离去,他日?日?酗酒,梁东看不过去来劝他,他给人家骂走了。
    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有天深夜,他喝多?了摸索着黑躺到床上去,卧室早就没?了她?的气味,可他还是照旧喊她?的名字,没?人回答,他就一遍一遍的叫。
    许燚忍着头痛,几?乎是把名字嚼碎了再叫,叫再多?也没?人回答他。忽然地,他在黑暗中?笑出了声,似是五脏肺腑都跟着他的笑颤抖。
    那一刻他才明白,其实?他真的很爱这个?离开他的女骗子?。
    那时候的爱,是占有欲作祟,是不甘心,是面子?大过了感情。许燚想起?来就忍不住回去揍自个?儿一顿。
    他低头盯着伊树看了一会儿,蓦然吻下去,吻了几?秒。其实?他也有句话想亲口跟她?说。
    可他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只能紧紧抱紧怀中?的人,珍惜拥抱着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想跟她?说,其实?他早就不恨她?了,他很感谢她?爱着他,也很抱歉,原来爱他是这么一件辛苦的事。
    第043章
    天黑了一大?片, 傍晚的山村小学在暮色将至时,呈现?一种近乎死寂的安静。两个人正要离开小学,还?没迈几步———
    蒙蒙黑的夜里出现一位老人, 仔细看还?杵着拐杖,似乎着急赶路, 佝偻的背一点一点弯下去。可能?看不清路,他又拐一脚,直直摔倒在地。
    许燚和她都异口同声地喊了声:“哎!”
    离他有些距离, 许燚长得高, 步子迈得大。她还小跑跟着, 他已经把人扶起来?了, 等她也到了,她和他一起搀扶。
    “大?爷,这么黑的天,您老儿还?出来?做什么。”许燚问他。
    大?爷哆嗦嘴皮子,一只瘦骨如柴的手搭在他身上,一个一个字地往外蹦:“云儿, 我找我孙子, 他叫云儿。”
    今儿是周末,学校不上课, 哪里会有什么云儿。
    伊树猜应该是小孩子出去玩回家晚了,她安慰道?:“别着急啊,我们帮你找找, 走不了多远的,今天学校不上课, 他肯定不会在这,我们先扶你回去。”
    大?爷念了一路的名字, 诉苦似的对着他们讲他的孙子云儿。
    他说?是个苦命的孩子,爸妈外出务工多年不回家,有年回来?拿了些钱,就再也没回来?过,当时他才五岁,整天坐个小板凳望着村口长长的山路,一有人影,立马拔腿跑去确认是不是他爸妈。
    再过了几年,他长大?上学,也再不盼着父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