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缨忍过了那股疼劲儿,想抬起脚瞧瞧,柳渊已伏身下来,大掌拢住她的脚托到眼前,微凉五指覆在脚面,目光灼灼地瞧了又瞧,见并?无伤处,放下心来,“阿缨走路当心。”
    还不是因为你!姜缨火气更大,一时未抽回脚,低头就凶柳渊,“陛下晚间不休息,何故来我窗前干站着?叫我也?睡不得好觉!”
    颈旁的黑发垂下来,落到柳渊肩头,有一缕扫过柳渊额角,轻轻地挠了挠他的眼睫,柳渊腾地伸手捉住了,让那黑发停在鼻梁,停在唇边,薄唇张时快把发梢含进去了,“朕想看看阿缨。”
    手指缠起黑发,他抬起头来,目光幽深,瞧得姜缨心头狂跳,脚心传来的滚烫温度烧得她脸颊微红,猛地缩回身子,收了脚往床里去,幸亏柳渊手指松得快,黑发顺势离开了,不然得扯落多少头发。
    “现在瞧过了,陛下回吧。”姜缨气急败坏道?。
    “好。”柳渊立在床边,忽地道?,“听白芙说,你兄长的新衣做成了,可要朕替你兄长试试?”
    姜缨心里一动,试试总归是好的,若不合适了她还可以改,听柳渊又道?,“若合适了,朕命人给你兄长送过去,眼瞧夏日过去些日子了,得抓紧时间了。”
    那可耽误不得了,姜缨瞬间忘了让柳渊走的话了,下床拿出那新衣,柳渊在旁看着,低低问,“阿缨把你兄长的新衣放你屋里?”
    姜缨点点头,“满满的也?在,其他兄长姐姐们的也?在。”
    “原来阿缨还备了其他兄长姐姐的夏衣。”
    柳渊这话泛着苦味,泛着酸味,姜缨正?想着新衣呢,哪里听得出来,她还善意地解释了一句,“早已备好了,明日我给兄长姐姐们送去。”
    柳渊勉为其难地接一句,“也?不急,他们不缺夏衣。”
    “他们的是他们的,我送的是我的。”姜缨笑?道?,“再?者,兄长姐姐们也?送我许多东西,我理应还回去的。”
    柳渊心说,那朕呢?朕也?送了,阿缨丁点都?没?有还过来。
    姜缨见柳渊立着不动,面色也?不太好,以为他累着了,白日朝务繁忙,晚间还要来此,确实休息不得,“陛下若累了,不若回去吧,改日再?试也?行。”
    “朕不累,现在就试。”
    柳渊抬袖解开衣领,脱了外衣,伸臂去接衣服,姜缨递过去,他自己穿上,动作?间衣服起了褶皱,姜缨上前抚平了,瞥见衣领处,手指伸了过去。
    柳渊登时身体绷紧,垂眸盯着那灵活的手指,姜缨理好衣服,退几?步一看,心突地跳了几?下,这衣服颜色素净,本不是柳渊惯穿的华服,柳渊也?从?不喜穿这样的衣服,可一旦穿上,却也?极为合适,称得眉眼更为华贵,容貌更为张扬。
    “阿缨,衣服有问题么?”
    姜缨哦了一声,移开视线,“没?问题,尺寸很?合适,陛下脱了吧。”
    柳渊脱下衣服,长臂捞起自己的外衣披上,姜缨瞥见,思及他的鞭伤,心想既然白芙说好得差不多了,倒也?没?必要问柳渊了,她把新衣整好,“陛下,兄长可有给我写信?”
    “并?无,他这阵子忙。”柳渊忍不住道?,“阿缨都?未见过他,也?要这般惦记他吗?”能?不能?惦记惦记朕?问一问朕的伤?
    “他是陛下为我定的兄长,我们就是兄妹,妹妹惦记兄长,岂不是很?正?常?”姜缨道?。
    柳渊心中酸涩更甚,“他其实没?有那么好,缺点一大堆,他也?……未必喜欢阿缨。”
    姜缨吃惊,“他不喜欢我这个妹妹?”
    似乎十分失望,“我瞧京里兄长姐姐们都?喜欢我的,见了我都?欢喜,送我这送我那,我还以为他也?一样……”
    柳渊哪里舍得她这样,“他当然喜欢你!”
    “那陛下为何说他不喜欢我?”
    柳渊想起,他在阿缨面前说过,再?不要遮严自己的心思,遂实话实说,“朕嫉妒他,阿缨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就要给他做新衣,不只是他,你那些兄长姐姐们朕都?嫉妒,阿缨给他们备了夏衣,却什么都?不给朕。”
    姜缨吃惊地望过来,才平静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柳渊靠近一步,又是气恼,又是委屈,“阿缨连衣服都?要给他整好,对他这么好,却好几?日都?不见朕,不问朕的伤……”
    姜缨心头又慌又乱,下意识道?,“他们是我亲人,他们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他们对我好,我也?对他们好,这是常理,陛下何必……何必和他们比?”
    如当头一棒,柳渊面如金纸,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姜缨认下的亲人是真当亲人看的,她不会因没?有那层血脉关系就吝啬地不去爱人,她会为兄长侄子求情,为兄长姐姐们祝寿,为兄长姐姐们备衣,留兄长姐姐们在家用?饭,隔三差五去看兄长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