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仆妇在当年已被下令乱棍打死,死无对证。
    今日上院子里挑衅的是尹夫人的儿子,恃强凌弱惯了,不把他这个半路抱回来的哥哥放在眼里,而这种戏码三天两头就要上演一回。
    “你就这么任人欺负?”齐镇听得十分不爽。
    “我有打回去,”陶缇不弱,也经常让对方吃苦头,不过也总要挨罚。
    片刻后,尹夫人带着一众仆人来兴师问罪,甚至命人拿来麻绳要把陶缇给捆了,那架势是要扒人一层皮。
    屋门慢悠悠开了。
    众人只见一陌生公子从里面出来,他放下手里的凳子,然后悠哉哉一坐,神情索然无味地看着他们,对付人类太简单,无聊至极。
    尹夫人怒气腾腾,尚未开口,身边一仆妇忽然给了她一耳光,直扇得她眼冒金星。
    混乱在片刻间发生,陶缇与齐镇走出屋门不过是前后脚,但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尹夫人、家仆、护卫、近身伺候尹夫人的丫头全部失去了神志,撕咬、揪头发、掌掴、见谁打谁,全部疯了!
    陶缇惊讶。
    齐镇只在一旁懒洋洋打着哈欠,谁搞的鬼不言而喻。
    经此一事,丰镐人人皆知,卜正家里闹了邪祟,尹夫人不仅得了疯病,还被自家护卫砍了双腿,现在全府上下都围着尹夫人转。
    陶书也无暇再来找陶缇麻烦,陶缇落得清净。
    这晚,十五的月亮高悬,照着某扇打开的窗扉。
    陶缇就坐在窗边捧着竹简读书,他是半路抱回来的孩子,又有陶书从中作梗,所以他与显贵的公子们并不交好。也因此日子简单得多,每日在院子里待着,不爱走动,最安静舒服的时候便是晚上读书时,不受任何人打扰。
    齐镇盯了会儿,就两个字,无聊。
    他起身。
    陶缇当即放下了竹简,目光攥紧他:“你要走?”
    “去找点事儿做,活动活动筋骨,”齐镇已经足足待了三天,打那天后没人来找他的小东西麻烦,然而再这么待下去能把他憋死。
    身体内的嗜血因子蠢蠢欲动,要去干架。
    陶缇抓住他衣服:“什么时候回来?”
    齐镇散漫道:“兴许两三天,兴许月余,也可能几年,看我心情,我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
    刚才读了什么陶缇都忘了,其实今晚根本没多少专注,现在脑子里更是只有一个想法:“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他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哥哥会来接他。
    齐镇乐道:“跟我走?想去哪儿?卜□□大公子的身份不要了?”
    “这身份于我是枷锁,还不如跟着你自由自在,我宁愿做个游走山川的闲散客,也不愿被关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他和府里的人也不亲,卜正每个月都会来看他几次,仿佛例行公事,亲爹不上心,生母早逝,曾把他认回来的姑母也在三年前走了。
    这卜□□里,他没有任何留恋。
    “我想和你一起走,”陶缇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好,”齐镇应下,眼中闪烁的是恶劣光芒。
    他把陶缇带到了一处野林子里。
    林子静谧,陶缇走在前边,问是不是回福地的路,却是无人回应他,扭头看时哪还有什么人。
    远处传来几声野兽嚎叫。
    夜深人静时独自身处野外难免会让人心慌,但陶缇在福地住过几年,也算适应山间林子,心神定了定后四下找了根粗木棍握在手里,戒备地望着四周。
    “还有点胆识,”身后有人说话。
    他猛然转身,是齐镇。
    齐镇一笑,后退一步,可身影却忽然远在了几丈之外,形如鬼魅。
    陶缇追向他,然而的眨眼功夫齐镇又不见了。
    “找什么,我在这儿。”
    陶缇抬头。
    齐镇坐在头顶的树杈上,曲起一条腿,手臂随意搭着,月夜的凉意浸染眉眼,似比往常还要邪佞几分,他就那么直勾勾注视着陶缇,似笑非笑。
    有句话,陶缇很早就想问了。
    “你是妖怪吗?”
    “你说呢?”齐镇不答反问。
    答案却昭然若揭。
    今晚齐镇带他出来就是要吓唬他,轻易说要与妖怪走,等哪天见了他真身不得吓得哭鼻子,大妖怪不屑安慰人类小孩儿,麻烦。
    等吓唬完了就能断了陶缇的念头。
    这时,不远处的一颗树后走出来一名陌生男人,黑夜中的目光泛着幽幽绿色。
    他是北方来的凶兽,近几天一直在都城附近打转,吃了不少人。扫了眼陶缇后,他与齐镇打商量,问道:“我们分食如何?”
    北方妖怪知晓睚眦凶名,却还没见过他模样。
    齐镇一咧嘴,慢悠悠道:“我喜欢吃独食,还想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