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抚过面颊,笑意缓缓漾开,算了,反正不是亲哥哥。
    齐镇拉起他回屋。
    *
    近几个月丰镐城比往年都太平,没有大小妖怪在街上作乱,这还是托了齐镇的福。妖怪们知道他回来了,因此不管是行走于山林间还是出入人类都城都比较低调,深怕一个不留神和睚眦撞上挨揍。
    可就是他们再谨慎也逃不过齐镇自己找上门来挑事,但奇了怪了,妖怪们的日子比城里老百姓还安宁。
    偶然遇见齐镇,对方竟是提着鸡鸭鱼肉打集市而过。
    传言,齐镇重伤未愈,与老龙王一战后其实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所以开始低调行事。
    还有传言,齐镇获得了一门秘法,得修身养性,若是脾气太粗暴,秘法会将其反噬,这才收敛了性子。
    更有甚者说,齐镇有了媳妇儿,是被媳妇儿管的。
    “那天我路过一村庄,正好肚子饿想找点东西吃,我就摸着黑悄悄进了村,刚到村口就看见了一个化成灰我都能认识的家伙,那不是睚眦还能是谁,”洞穴中,螣蛇盘腿而坐,八卦地给朋友们讲着自己所见所闻,“你们猜他在做什么?”
    妖怪们猜不着,催着他快些讲。
    螣蛇道:“原先我也不清楚,于是敛气凝神盯了他一晚上,到第二天才知道他那是守株待兔要抓偷了他家老母鸡的偷鸡贼,因为老母鸡被偷,他媳妇儿不高兴了,专为哄媳妇儿呢。”
    “他还有媳妇儿了啊?”
    “是人类还是妖怪?”
    “你真是胡说八道,谁会瞎了眼喜欢上他给他当媳妇儿!”
    妖怪们叽叽喳喳。
    螣蛇:“安静安静,都还想不想听了!”
    妖怪们安静下来。
    螣蛇接着说:“我当时就藏在角落里,那人一打喷嚏,睚眦就拿出上好的丹药来喂养,哎呦呦那个心疼哟,不晓得的还以为那人生了大病,他还亲自下米做饭,差点跌破了我眼珠子,那人与邻居男人多聊两句,睚眦的脸就能拉得老长,下巴都快挨着地面了,啧啧啧,你们说他这不是把人当媳妇儿当什么?”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说要去瞧瞧睚眦媳妇儿长什么样。
    忽然,洞穴中幽幽地传开了一丝阴恻恻的笑声。
    妖怪们一听,惊慌逃窜。
    但跑再快也没能逃过齐镇的魔爪,伤的伤残的残,洞穴中哀嚎连连,最后被齐镇一一倒挂在树杈上拼命求饶。
    齐镇只一句话:“想瞧我媳妇儿,拿命来换。”
    自此,齐镇有媳妇儿的传言还在继续,但再没有妖怪敢有念头进榆山村,就是路过也会远远绕开,爱八卦的螣蛇也收拾了行囊远赴北方,怕哪天睚眦心情不爽真要了他的命。
    齐镇回了村,晚霞镀着村庄,炊烟袅袅升起。
    陶缇在院子门口朝他招手。
    齐镇从来没过过这样的日子,白日里陪着陶缇去赶集或者去山涧捉鱼,去林子里摘野果,晚上守着一个人同塌而眠。
    下雨天陶缇不爱出门,他便买上点零嘴,再温上一壶酒,一边投喂陶缇一边陪他坐在窗边看书。似乎和福地的日子差不离,却又有很大差别。
    寒冬腊月,屋外飘起鹅毛雪花,一出门便是寒风刺骨,于是赶集的活儿落在了齐镇身上,但大部分时候他都要回洞府搜刮一圈弟弟们的宝贝,难得良心发现会拿自己炼制的丹药作为交换,接着急匆匆再赶回家。
    陶缇怕冷,齐镇研究了一套阵法将全屋笼罩,外头岁暮天寒,里面温暖如春。
    但在入冬第一天,陶缇靠着齐镇原身取过暖后便对睚眦皮毛爱不释手,每每靠近齐镇都会盼着他化出原形,渴望的神情都写在了脸上。
    齐镇哪能不依,控制体型大小将将好挤满整个床榻,再把陶缇圈起来。
    没有任何妖怪知道,也不敢想,在外凶悍如斯的睚眦在陶缇面前就是温顺的取暖物。
    不久,残雪消融,新春偷向柳梢归,冬去春来,转眼又入了夏。
    在榆山村的悠闲日子不知不觉已过去三年。
    这天,陶缇从集市带回来一株小桃树,打算种在院子里,等以后长成了大树他们就能吃上桃子,还能在大树底下纳凉。
    齐镇帮着他种了,又大方掏出几颗丹药丢进树根里滋养。
    几天后,他回了洞府一趟。
    老龙王年纪大了,活得比儿子们久得多得多,因此不管闭关修行多少年也改不了他大限将至,于是召了儿子们回去听训。
    讲的是以前老讲那套,天地有因果循环,做什么事入什么道,凡是得再三思量不可冲动,点的就是齐镇。
    齐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没多嘴忤逆老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