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见她说了这半天,想必妹妹的忍耐已经到了顶点了,于是赶紧走进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听说妹妹在外面受了委屈。母亲怎么就说上她了?”
    顾淼原本还在生母亲的气,其实她也是一直被人说道,所以忍不住了才闹得这样的。
    她哥哥优秀,她自然也不差,从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只是因为没有嫁人,所以被人否定了所有的价值,这一点让她一直很不服气。
    她在外头受了委屈,回到家里,林氏每次都说,那些人说得都是事实,不但不安慰,反而冷嘲热讽。
    别说顾淼在外要忍受别人那些不入耳的话,林氏在外面被别的夫人太太说两句跟她婚姻有关的事情,也都是尴尬一笑,从来没有反驳。
    别说顾淼是烦别人说自己,更多也是烦林氏的这种态度,以及因为不成婚而被否定的人身价值。
    她打了人之后就没有后悔,林氏说只由得她说,顾淼没有反驳林氏,然而心里是生气的。
    可她本来是生气,后来一听到云舒说她受了委屈。
    顾淼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在外面实打实地受了委屈,一时间红了眼眶。
    明明是她打了人,这会儿反倒想哭了。
    云舒见状,心里清楚妹妹的难受处。
    上下看了看顾淼,发现她脸上红红的像是被人掐的,手指甲处也有几处血痕,才发现妹妹也受伤了。
    云舒于是对林氏说道:“母亲别说了,妹妹都受伤了,叫人先来处理一下再说吧。”
    林氏这才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女儿,发现了她的伤口,这才暂时闭了嘴。
    方才顾淼回家的时候,走路也都正常,没有喊一句疼什么的。
    林氏在气头上,一时间也没有察觉。这会儿看到女儿身上带伤,自然也是心疼的。
    “去吧创伤药拿来。”她吩咐着幼鱼道。
    说完之后,林氏又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将顾淼的手拿过来,仔细瞧了瞧,然后又伸手抚摸女儿的脸颊。
    见脸上没什么伤口,只是有些红之后,林氏又让小丫头将水打过来,帮着女儿清洗伤口。
    等幼鱼拿了创伤药后,又用帕子沾着药,一点一点给女儿上了药。
    一边上药,林氏还一边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女儿,“女儿家家的,打了架,将自己伤到倒还是小事儿,你把人家那么打,要是破了相。别说是你,你哥哥在朝堂上,跟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怎么说才好呢?
    瞧瞧你方才跟人家说的那些话,什么叫‘我二哥是礼部尚书、两朝皇帝重用他。说我哥哥言为士则,行为世范,先帝更是钦赐我哥哥戒尺,可打帝王!你敢出言侮辱我,谁给你的胆量?’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叫外人听见了,指不定怎么说咱们顾家狂妄呢!”
    “这也是实话。”顾淼轻轻地说道,边说着,边擦了擦眼角。
    她有些吃软不吃硬的模样,人家强硬同她说话,她连打人都敢。若是轻声细语地说话,她反而态度软了。
    云舒闻言,直到妹妹确实说得过分了,便说道:“你以后确实,不要跟她们再闹了。平时相处好些的就同她们玩儿,不愿意交际就不去,咱们也不求着她们什么。况且这么闹下去,将来要出事儿的。”
    顾淼心里也清楚,知道自己之前不该那么说话。
    怒意消减,就有几分抱歉了。她这么狂妄地说话,确实没有将哥哥的立场放在心里。
    云舒说她,她也都应了。
    等上好了药,顾淼就回了房间。顾淼知道自己错了,云舒他们也就没再过多追究。妹妹虽然狂傲了些,但是真的意识到错误的话,她自己是会好好反省的,他们也不必去多说什么。
    第二日,云舒去上朝,碰到了那位被顾淼打了的女生的父亲,对他再三道了歉。
    林氏也亲自带着上号的药材,以及一些小礼物,去登门道歉。
    人家女儿虽然被打得挺惨,但都只是淤青,不至于毁容。况且顾家十分有诚意,赔礼道歉不说,也答应将顾淼禁足三个月,也有了惩罚。他们碍着云舒的身份,也就没有大闹,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这边北方战事消停,南方地区军队打了胜仗后。不知道怎么听说了周帝大肆嘉奖一个战败了的北方军队,于是就向上面请求了较多的封赏。
    云舒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周帝并没有听他说的,意思一下,小小奖赏一些金银给自己的小舅子,而是大肆奖励了人家一番。
    下面的人知道那是皇帝的小舅子,然而武官可不管你人情世故,都是靠战绩说话的。
    大家都是抛头颅洒热血,赢了该当封赏,输了不罚就已经是好事儿。
    偏偏到了皇后的哥哥这里,虽然顽强抵抗了,可终究是没能打胜仗,将领被杀不说,下面的士兵还死了好几万。
    黄河南部农田村舍被淹没,这些如果要说都该怪在北方的军队上面。
    凭什么你输了得到了这么多奖励,而我赢了,奖励还不如你?难道就因为你是皇后的哥哥、父亲,就命贵么?因此南方各地上奏要更多的奖励。
    如此一来,周帝倒是不得不给了。
    云舒闻言,其实是反对给南方过多奖励的。
    这么多的奖励,给你一点、给我一点,都奖赏出去,国库还能撑多久?????
    云舒甚至还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南方抗议北方的奖励,皇上确实也给多了,不如找个理由罚没一些,将来有别的机会,再奖励回去就是了。只要给北方去一封信,想必将军能够理解皇上的辛苦的。不如就让皇后出面,他们是亲兄妹,自然好说话。如此一来,南方也没有理由闹着要奖赏了。”
    可是周帝觉得,既然奖励已经给了,现在又要反悔,弄起来特别难看,因此不想反悔,愿意给南方更多的奖励。
    云舒极力反对,甚至动了想要再给皇帝几戒尺的想法。
    可是这会儿在场的人有点多,他也没有随时带着戒尺。言语威胁了皇帝两句,意思是如果要给南方更多奖励,自己不介意再打他几下。
    周帝不知道是没有听出来,还是执意如此,最后还是下令要给南方更多的奖赏。
    如此一来,各地镇压战事有功的官员都纷纷上奏,也是想要更多的奖赏,没多久国库又瘪了不少。
    云舒为此气了一个月,这之后就经常找周帝聊天,想要把他那大手笔的作风给改一改。
    到底碍着云舒是前朝重臣,又是忠心的份儿上。云舒这么闹腾周帝还是没有罚过他一次,只是每次都跟老鼠躲猫儿似的,尽量地躲着云舒罢了。
    这边云舒也没有闹秦韶瑜多久,就被另外一件事儿吸引了注意力去。
    那就是朱茂回京都复职,他如今升官发财也算个大将军了,要请云舒他们吃饭。
    这也算是云舒在这两年里听到的唯一好消息,自然跟弟弟都答应了要去吃。
    这日大家齐聚在春满楼内。朱茂只请了他们顾家一家人,云舒、云安、笙歌、顾腾霄。
    大家坐下之后,知道朱茂文不大好,就没有跟他行什么酒令,只是喝酒吃肉,问问他打仗时的情况,南边如今怎么样。
    朱茂特地挑的单间聊天,告知了云舒南边儿的情况。
    “如今各地都是这样,今日你反,明日我反。闹来闹去的,实在不大安宁。这两年贪官多了,又是连年的天灾。皇帝之前只管着北方的战事。现在各地都有反了皇上的说法,自立为王的也有。
    讨伐的军队,杀了一些小人物,就向上头要大奖励。为官的简直跟匪类差不多。就是看准了自己手头有军队,朝廷又离不开他们,而且天高皇帝远的管不到。要是连他们都反了,这个天下还不真要全都大乱了?如今倒是北方的军队更强悍、更干净些。”
    云舒他们闻言,面色都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