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妻,应该留在家里多陪陪你。”
    “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不需要人陪。”他只想静一静。
    “且云哥何时离开金陵?会不会带她一道去浙江?”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一切顺其自然,我心里还没有任何想法。”史洁瑛心机深沉地笑了笑,“皇上计划派遣郑和下西洋,各省已派人协助采买,务必助郑和顺利完成此次下西洋的任务,且云哥应该很快就会回浙江吧?”
    “总督府里已有专人负责相关事宜,我在不在府里不是很重要。”
    “大人,老夫人要卑职请您陪她聊天解闷。”
    楼奔煞风景地出现,恨得史洁瑛牙痒痒的。
    沐且云走后,史洁瑛开始发怒,“你是存心与我做对是吗?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我和且云哥正好的时候,你出现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少同我犯冲吗?”
    楼奔耸耸肩,打着哈哈:“我也是人家的伙计,老夫人要我往东,我可不敢往西。”
    “是吗?我猜是你自作主张吧!”
    什么嘛!说他自作主张,以为她是户部千金就可以这样糟蹋他吗?
    “没有的事,楼奔哪敢自作主张?”
    史洁瑛白了他一眼,“你不敢吗?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咧,从我认识且云哥的第一天起,你哪一次不出来搞破坏?真是气死我了!”
    楼奔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户部小姐不想看到我,以后可以少往沐王府跑。”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命令我少往沐王府跑,你不要命了吗?”
    史洁瑛冷冷地说。
    楼奔才不怕史家千金口出恶言呢!他吃的又不是史家饭,因此仍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我想我活到七十岁应该不是问题,倒是史小姐不能常生气,听说常发脾气的人容易老。”
    “你……楼奔,你好样的!”史洁瑛大喝一声,死命地瞪着他。
    “我没有恶意,卑职楼奔没什么长处,就是爱说真话,而且也只会说真话。”
    史洁瑛懒得和下人耍嘴皮子,心想自己不如找个地方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下一步棋。
    沐且云自认头脑一向冷静清醒,处理事情更是有条不紊,可他自傲的果决聪明、干练强势却在爱情面前跌了一大跤,而且伤得不轻, 他应该伤心的,但是他没有。
    于藕花说过生生世世只爱他一人,那些短暂诺言就像昨日的微风。
    一个怯怯懦儒的女人欺骗了他的感情;一个他以为美好零缺点的女人,误导了他。
    这时,花瓶跌碎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妻子正站在一地的碎片旁不怕死地微笑着。
    “不是我摔碎的。”林黛玉先声夺人。
    “难道是我吗?”他被动地轻语。
    她摇摇头。“也不是你,是一只猫咪。”
    “你想把自己的错怪在一只野猫身上。”他心情正坏,刚好想找人吵架。
    “猫正在捉老鼠,是真的,而且小咪也不是野猫,它是我今天从路上捡回来的小可怜。”
    “小可怜?它好好地在大街上过生活,比人还快乐,你多事把它抱回来,它不只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恨你夺走了它的自由。”沐且云最受不了女人滥用同情心。
    “你这个人怎么没一点爱心广林黛玉盯着他无情的脸,忍不住提高音量。
    沐且云亦不甘示弱,他这几天受够了女人的气,正愁无处发。
    “你打破了我的花瓶却想倭过在一只野猫身上,你认为你的人格没有任何该检讨的地方吗?”
    林黛玉一旦被惹火了就不是好摆平的,双手叉腰地咆哮道:“你可以批评我长得不够高,但请不要质疑我的人格,沐且云,我警告你,我林黛王可不是书里的那个林黛玉,一遇到事情就只会哭,我是会反击的。”
    “你不哭吗?我还记得不久前有个受了点挫折的小女人在我面前掉眼泪呢!”
    他语气里有着嘲讽。
    “沐且云,你太过分了,没想到贾宝玉还不是最恶劣的男人,你才是!”
    “我恶劣吗?女人才是最恶劣的恶鬼。”他反击。
    她愣了下,有些恍然大悟。“你好像被女人刺激过似的,怎么?难以想象有女人敢刺激你,受了什么委屈啊?说来听听嘛!”
    “少假惺惺了,你恨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他冷笑。
    她哈哈一笑,“宾果!你猜对了,如果你有巨额保险费更好,可以让我吃香喝辣逍遥好几辈子。”
    “你在说什么?”他完全不能理解。
    “别问,反正我也解释不清。总之,你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活得久一点,否则我可是很爱钱的,爱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哦……‘无法想象’是什么地步?”
    她也不隐瞒。“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认识黑涛不可?”
    “因为黑涛是天下第一状师。”
    “这只是果,真正的原因是我想和你打场离婚——就是你们的休夫体妻官司,可惜这里的人只有休妻,少有休夫的,不过不要紧,黑涛一样可以帮我争取庞大的赡养费。”
    “什么意思?”
    “就是摆脱你以后,你要给我一大笔生活费,直到我呜呼哀哉为止。”她老老实实地陈述。
    “你真够狠的。”他哗道。
    “女人不狠怎么行。”
    沐且云摇摇头。“连你也这么无情,只会对我要心机待我,我算是看透了。”
    她没料到他会用这么悲凉的语气响应她,说真格的,她已经不那么想硬拿他的赡养费了,前头一席话纯属胡言乱语。
    “我看你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到底是谁有这本事?”
    他不想多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少说少伤心。”
    什么跟什么嘛!于藕花不是才死吗?以痴情形象出现的沐且云会被女人骗感情?说了谁会相信。
    “我最喜欢听不光彩的事了,快告诉我嘛!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绝对会保住你的男性尊严。”
    他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有些动容。
    “改天,等我心情好一些时再告诉你。”
    她的好奇心已被引出,岂是这么好打发的。“告诉我嘛!夫妻间不该有秘密的。”
    他失笑,“一丈之内是你丈夫,你算得比我更清楚,我看我们之间还是各自保有各自的秘密好些。”
    她不甘心就此放弃,“你快些告诉我啦,你不说出来,闷在心里可是会得内伤的。”
    “我得内伤是我自己痛苦,你莫替我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我怕我会失眠,你就别卖关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到底是谁耍了你?”
    她依在他身旁,可爱地撒着娇,“说啦——”
    “不说。”沐且云又重申了一次。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过于冷峻的脸庞,“拜托啦……”她一定要挖出那个女人是谁。
    “你怎么了?不是看我不顺眼?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让我碰你的吗?”他不解地问。这个小妻子,一会儿愤怒,一会儿耍脾气,一会儿又甜美,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没有呀,我只是好奇。”
    若不是因为对古人的好奇,她怎会将历史系填为第一志愿呢?
    “你这样忽冷忽热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这是真心话, “我忽冷忽热?有吗?”她不会笨到承认这种事。
    他取笑她:“你又来了,刚刚是小鸟依人,现下又是一副撇清关系的模样。”
    猫咪的叫声在此时响起——
    “瞄呜——瞄呜——”
    “小可怜,你追到那只小灰鼠了吗?”
    她将猫咪抱人怀里,疼怜地用粉颊抚着它的白毛,“真有只猫儿。”他喃语。
    “当然是真的,没必要骗你。怎么?你被女人骗怕了,以为我也加入了骗你的行列?”她故意激他。
    “不许骗我。”他突然变得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