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呆了两秒,不过跟想像中的甜美梦幻感完全无关,她的呆滞是源自于她对自身最不满意的一环──体重:她知道自己不但不是瘦瘦美人,而且还是个小肥肥,要不然她那两个损友不会老爱捏着她肚子上那像游泳圈一样的肥肉,笑她就算跌落大海也不怕溺毙。
    是以这让她无法相信,竟然有一个男人真的用这种在她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姿势抱起她,而且还真的让他给抱起来了?
    一瞬间的惊骇过去,羞愧的她直觉就想睁开,但才刚一用力,一阵惊天动地的疼痛从胃部蔓延开来,痛得她几乎要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反射性地痛呼一声,她软软地倒入他的怀中,任由他抱着她,以稍嫌粗鲁的动作把她塞进副驾驶座。
    『再逞强嘛!』汤以白轻哼一声,幸灾乐祸的意味十分明显。
    抱着肚子,她的性格让她气在心里、没办法回嘴,但实际上,她已经痛到快神智不清,也实在没力气回嘴了。
    上了驾驶座,他摇摇头,为他所见下注解──『□!女人!』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喀啦!
    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在第二十一声待拨通的嘟嘟声响起前,公用电话前的摩登女人挂上了电话。
    涂满亮彩指甲油的纤纤素手离开了电话筒,就看打扮入时的高眺美人转身、耸肩,接着两手一摊,对着旁边一身髓性打扮的女子露出一个『我找不到人』的表情。
    看她的动作反应,在旁边等结果的女人皱眉,觉得不对劲。『没人接?』
    『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高眺的摩登女郎据实以告。
    『我昨天打也没人接。』个子较为袖珍的女子开始揣测电话没人接的可能性。
    『会不会跑回家了?』摩登女郎猜测。
    『回家?回她中部老家?不可能!她跟我们打过赌了,在她交出稿子前是不会回中部老家的,为了赌约的十次大餐,她不可能背着我们偷跑回中部老家。』
    『也对,十次的大餐,任由我们选餐厅,我们两个人她就要付二十次的钱,加上她自己的那一份,其是三十次的大餐钱,以一家那种抠门的个性,她不会违这个约,自己回中部老家。』摩登女郎觉得有道理。
    『所以说,不是回中部老家、不在我们合住的那个家,那她去哪里了?』
    『搞不好趁我们两个不在,她跑到野男人家度春宵了。』摩登女郎掩嘴而笑,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
    『有可能,二十八岁,而且还是个没有感情生活的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小个子女郎也笑了出来。
    『那我们现在?』摩登女郎看着同伴,徵询意见。
    『往下一站出发罗,等有空时再打打看,说不定她只是睡死了而已,毕竟拔电话插头这种事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小个子女郎下结论。
    因为这番话,两个女人对看了一眼……不到三秒,两人同时爆出大笑声,因为同时想起拖稿时拔电话插头躲出版社电话的驴样。
    确实,拔电话插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而且,就算真跑到野男人家里共度良宵,那又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也是一种人生体验嘛,对一家那种闭塞的性格、小道德家的处事态度,能有这重大的突破,说起来,那可是件值得开香槟庆贺的事呢!
    所以说……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走了走了,往下个站出发罗!
    迷迷糊糊中,罗一家闻到饭香味,她满足地深吸一口气,被食物萦绕的幸福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用脸蹭了蹭被子……咦?香香的,有太阳的味道?
    她有些恍惚。因为本来就不是太勤快的人,她不记得近日曾洗过床被套,更何况在两个损友出国后,她的懒散更是变本加厉;如果没记错,自她住到这据说挺高贵的纯住宅区后,她好像就没洗过她睡的那套枕被。
    那这香香的、让人觉得幸福的太阳味道是哪里来的啊?
    还没来得及让她张开眼,好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一切,她的颊便让人给掐了住──『喂,喂,起来吃药了。』汤以白喊着,声音听起来有点没耐性,但捏她的手劲倒是挺有力的,而且又是左揣右揣的,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啊!』罗一家吃痛地醒来,然后呆住,因为入眼的竟是那个不太热的帅哥邻居,以及很是陌生的房间。
    『还睡?你该吃药了。』汤以白不甘不愿地放手,有些小小的坏心,因为他竟觉得她应该要多赖床一下,这样他才好光明正大地多捏她几下。
    『这里是哪里?』她坐了起来,一把拉起凉被挡在身前,那弓着身子的样子活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而且她还难得机灵地拨空偷看一下凉被下自己的衣服──还好,全都在身上,一件也不少。
    汤以白笑了出来,他注意到她偷瞄自己的小动作了。
    『拜托,你真当我那么饥不择食啊,连个病人也不放过。』他嗤笑道,然后好整以暇地补充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昨天你从医院打完点滴后我本来要送你回隔壁去,结果啊……』他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真不是我爱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住的地方竟能乱成那样,你差不羞啊?』
    略显苍白的脸稍稍地染上一抹红,因为他的话,罗一家想起自己房间,里头所有能放东西的平面全让她堆满了书,就连睡觉的床上也是,即使是双人床,也让她堆得只剩下一个能够让她躺下的空间而已,一般人看了通常只有摇头的分。
    不过若按正常的情况来说,她是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她的房间的,但那时她迷迷糊糊的,只记得他问了她房间是哪一间,她没有防备就老实地说了,哪料得到这会儿会被拿来取笑?
    『那……那是我的房间,我爱怎么弄它,就可以怎么弄它。』她结结巴巴,但看得出她试图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是!那是你的房间,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他嘲弄地一笑,不经意地流泻几许玩世不恭的浪子气息。『但请原谅我没办法在那乱成一团的房间中找到安置你的空间,为了避免麻烦,我只好先把你带回我家了,反正我这儿的客房空着也是空着。』
    她哑口无言,总觉得有些不服气,对他这个人、还有他说的话,但她能说什么再者,她突然想到,在她痛得受不了的时候,是他伸出援手的:而且自她痛得不省人事之后,好像所有的事都是他替她打理的:不只这样,他还那么好心地收容了她……对于一个几天前才像个发疯的小泼妇一样抢他食物的人来说,他肯这样伸出援手帮助她,那真是天底下最仁慈的一件事了,她实在不该多要求什么的。
    『谢……谢谢……』小小声的,她道谢,因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什么?』汤以白侧身,表示没听清楚。
    『谢谢你……让你麻烦了。』她又小小声地说了一次她的感谢之意。
    『听不见。』他故意的。
    『我说……』她使劲儿地放大声量说。『谢谢你!』气人,就不信这样他还有办法挑剔
    『这就是了,说话大声一点不好吗?干么畏畏缩缩的,像只小老鼠一样?』汤以白耸耸肩,对她故意大声的行为并不觉得冒犯。
    没想到他激她竟是要改正她:她有些意外他的动机,只得傻呼呼地应了一声:『喔……
    『喔什么喔?哪来那么多的语助词!』这一回汤以白还是有意见,而且他突然发现,这样作弄她,把她耍得团团转的游戏还满好玩的。
    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仔细想了想后,突然觉得不对。
    『呃……谢谢你好心的帮助,但我到底怎么了?昨天……』她试着回忆,但自她痛到不省人事后,她对所有的事情实在没什么概念。
    『溃疡,医生说你胃痛是因为压力加轻微的溃疡,我帮你拿了药,医生要你按时吃,还要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要不然,总有一天会闹到胃出血的下场。』他转告医生的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