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我不好。”慕秦打断他的话:“这其实是我们传家的玉佩!”
    “你……”
    “我知道!”生怕再次被赶,慕秦火急火燎,抓紧时间解释:“刚开始逗弄你是我不对,可从二次开始,我……看到你哭。”
    “所有的欢喜,都是真的……”
    “我给了你玉佩,是将你当作家人的意思,我每一次出任务九死一生,去找你,说的每一句'想你',都不做假!”
    “可你不听我解释。”说着说着,慕秦竟也生出了几分委屈,“分开之后,我每次去找你,你都不愿意见我,你打我。”
    “好不容易捱到过年,你才肯如此坐着,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几句话。”
    谢执的目光瞟向窗外,他其实是害怕的。
    他没有家人,不曾体会过任何感觉,所以谢玉对他好,他便也将谢玉当做家人,掏心掏肺的,对谢玉好。
    可慕秦不一样!
    “你总是行踪不定的,我……”谢执的指尖轻颤,还是想将玉佩还回去。
    这泼天的思念太熬人了,他是个俗人,怕会撑不住。
    可,手刚伸到半空,冰凉的指尖就被对方温热的手心攥住:“我不给霍寒干活了!他乐意怎么办怎么办吧!”
    “我跟着你。”慕秦说:“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谢执一颗心砰砰乱跳,觉得手上的温度好高,高到让他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窗外落雪冰凉,碎了梦境,他听见慕秦说:“今年,我可以陪你守岁吗?”
    “……嗯。”
    “可以……一起睡吗?”
    “…………”
    .
    外面的雪一下就是三天。
    年三十的时候,谢玉终于查清了花昭的身份。
    沙祈国王子,与一些江湖人士有着书信往来。
    这些年,他带着仇恨往下活,也曾联系过一些旧部,但沙祈灭国时间已长,沙祈国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他们也不愿意再光复那个邪恶的蛊虫国度。
    花昭的心性被常年磨着,如今的愿望就是杀顾敛。
    杀顾敛全家!
    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所以,他复仇最好的捷径,就是接近顾海平。
    可怜顾大公子潇洒一世,一个月换三个新欢的浪荡子,落在了花昭身上,整整三年。
    .
    谢玉召了顾海平入宫,将证据摆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印记,你怎么才看见?”
    顾大公子是上面的,不管对男对女都是。
    所以,谢玉从没想过,他的回答是:“他每次见我,都总会用脂粉遮住皮肤,而且,我是躺着的。”
    “……躺着的时候,也……看不太见。”
    “上次是……”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顾海平干脆也不避讳:“是我蹲下给他……,不小心蹭掉了脂粉,才看见……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顾海平忽然笑了。
    眸中神色木讷,谢玉看不分明。
    只是听他自顾自笑了一会儿,说:“可能是上天可怜我,觉得我这个人啊,还是适合在上面,所以,把他收走了。”
    顾海平转过身,世家公子从小就刻进骨子里的骄矜让他的脊背压不弯,更不愿意服输。
    他迈步往门外走,衣衫微摆,步子依旧稳健。
    直到打开殿门,才迎着风雪,对谢玉说了一句:“杀了吧。”
    声音很淡,轻飘飘的,像是随意一片落雪。
    却坠的顾海平眼中砸出泪来。
    报应吗?
    他日后,再不眠花宿柳了。
    .
    大年的宫宴很快开始,顾海平没来得及出宫,而是又坐到了繁华的席位间,看歌舞升平。
    素日里,他最爱热热闹。
    只是今日,谢玉将他最爱的酒都摆了出来,找了宫女多注意着他,专门伺候。
    这酒……真是索然无味。
    不,有味道。
    是苦的!
    苦的心尖发疼,苦的呼吸凝滞,却连一个发泄口都找不到。
    .
    宴会结束,一切散去。
    谢玉按照惯常的路线回宫,却不料,刚入宫门,地面便紧随着松动,脚下一虚,他被迫摔入了地下。
    谢玉靠着微末的武功支撑,再仰头时,头上的入口早已封锁。
    他凝眸看向前方,一片刀光剑影,火光微微,领头的是……顾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不想再给顾海平打击!
    摔得有些疼了,谢玉扶着满是灰土的墙面起身,拍了拍龙袍上的土,鎏金冠冕在火光映衬下,亮的耀眼,昭示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慢慢弯起唇,却因为身子太弱,地道空气稀薄,嘴唇已经发了白:“顾世伯,朕倒是真不知道,你何时瞒着满宫的御林军,挖了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