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一顆星
期末過後, 寒假來臨。
陳星夏報名的講座還是非常值得聽的。
前兩天,因為請來的大佬都是華淩建院畢業的師兄師姐,舉辦地點也就安排在了學校的報告廳。
最後一天, 主講人是托校友邀請來的海外精英, 地點便改成了國際會展中心。
屆時不只有學生去聽,還有不少社會上的人。
嚴宵每天接送陳星夏。
正式放假的第一天,陳星夏就搬到了公寓。
雖說學校宿舍沒那麽快清場上封條,也能住幾天,可該做的都做了,陳星夏覺得沒必要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大方方跟着嚴宵成雙入對。
*
最後一場講座,下午五點結束。
陳星夏做好筆記從會場出來,嚴宵因為項目的事耽擱了時間,要晚一會兒到。
陳星夏在廣場上的休息區等。
會展中心的隔壁是北城體育館。
不知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賽事,體育館門前停了很多大巴,還圍着不少魁梧強壯的男生, 看着像田徑運動員。
陳星夏多看了兩眼,就聽有人叫她名字。
她愣了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扭頭一看, 居然是盛昊。
“還真是你。”盛昊也沒想到這麽巧, “我看背影像, 也不敢确定。”
陳星夏驚訝:“你來這裏比賽?”
盛昊點點頭:“剛結束, 等人齊了就上車回酒店。”
“那你後面還留在北城嗎?我和……”
話沒說完,陳星夏發現盛昊那枚黑色耳釘重新戴在了耳垂上。
盛昊佩服女孩子的細心, 摸摸耳釘,承認:“我準備把符瑤追回來。”
符瑤去了英國深造。
這半年裏, 盛昊一直努力訓練,等下個月世錦賽,他會去倫敦出賽,到時候就能見到符瑤。
“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陳星夏為盛昊高興,“我就說嘛,你戴這枚耳釘的時候最帥了。”
盛昊爽朗一笑:“謝謝。”
兩人難得他鄉遇朋友,嚴宵也來了。
嚴宵走到陳星夏身邊,第一時間就是牽住了她的手,陳星夏笑着說:“你說巧不巧?盛昊在這兒比賽呢。”
嚴宵點頭,和盛昊打招呼。
如今三人早已經說開,也各有各的心上人,見了面和老朋友重逢沒差。
“看來你倆這是先我一步享受戀愛的美好了。”盛昊打趣,“等我追到人了,咱們四個約個飯。”
陳星夏笑道:“你又說約飯。每次你說約都約不上。趕緊把符瑤追回來,直接帶人來找我們,咱們聚聚。”
又說了幾句,盛昊時間到了,和二人道別,回了隊伍。
看着男生遠去的背影,陳星夏打心底為盛昊開心。
她雖然和盛昊沒有男女之間的緣分,但作為朋友,她希望他得到幸福。
“咱們也走吧。”陳星夏挽着身邊的人,“今晚收拾東西,明天還得去水鎮呢。”
嚴宵淺笑:“好。”
*
民宿是陳星夏選的,但具體行程全由嚴宵安排。
陳星夏就是那個坐享其成的。
兩人早上出發,乘大巴前往水鎮。
墨蓮水鎮位于北城和隔壁省的交界,早幾年還挺落後的,後來國家政策開放,當地搞起旅游業,一下子就給盤活了。
陳星夏一路枕着嚴宵肩膀,睡得可香。
到了地方,小皮猴兒活力滿滿,誓要把墨蓮水鎮玩個遍。
嚴宵早有準備,前段時間特意買了一個微單,準備記錄和女朋友的第一次單獨旅行。
兩人先是沿着古街散散步,随便轉轉。
其實來水鎮這種地方,就是為慢節奏地體會尋常生活,要說打卡什麽的,沒必要。
陳星夏和嚴宵走走停停。
陳星夏喜歡那些手作的小玩意,嚴宵便跟個土財主似的,她拿什麽,他買什麽,弄得人家老板娘見他跟見財神爺似的。
繼續往前,有個立着牌子的屋子吸引了陳星夏的注意。
她過去看,原來是北城的民間天文愛好者團體在這裏辦的一個小攝影展,裏面還布置了星空場景,買票就能參觀。
陳星夏拉着嚴宵進去。
在天文這方面,嚴宵也算半個行家,對于有些通過專業設備拍攝的天體照片,都能給陳星夏講上一二。
陳星夏聽得認真,但看了一圈,還是覺得她的小滿星最好最亮。
想起小滿星,嚴宵目光溫柔,他擁着陳星夏肩膀,說:“我們回來去賈斯珀公園看星星,好不好?”
“是那個非常有名的星空保護區嗎?”陳星夏忙問,“可以看到銀河!”
嚴宵點頭:“我們去。”
陳星夏這就開始了期待,臉上挂起甜美的笑。
她牽着嚴宵的手繼續往裏面走,來到人工布置的星空展。
進入這個房間,仿佛置身星海。
愛好者們有心,地面也做了花樣,每踩一步都會出現漣漪特效。
陳星夏玩的開心,思路一轉,倒想起件事來。
“高二那次,十班的陸勇約我去看星空展。”她說,“那個星空展可有名了,比這個效果還好呢。”
說着,女孩觑了告狀的某人一眼。
嚴宵抿抿唇:“我……”
“等等。”陳星夏又覺得有貓膩,“當時怎麽就那麽巧呢?你明明不喜歡浪費時間去聽那種學習講座,為什麽非要和我去聽?你該不會是……”
嚴宵眼神閃躲,指着前面:“你看,是仙女座。”
陳星夏強行把他的臉扭過來:“你少給我轉移話題!你是不是故意不讓我去的?”
嚴宵臉頰被擠得嘟起了嘴。
對于他這種常年冷淡的冰塊臉來說,這一弄,可愛度相當爆表,簡直冷萌得不要不要的。
“我錯了。”嚴宵說,“以後咱們再看星空展。”
陳星夏哼了聲,真是個心機boy。
她收回手,又忍不住手欠捏這個壞蛋的臉,嚴宵眼裏染笑,彎下腰,趁機在女孩的唇上輕啄了下。
從星空展出來,兩人繼續悠閑賞玩。
中午,他們選擇在當地一家算是網紅店的餐廳吃飯,排隊要半個小時。
等待的那會兒工夫也是無聊,陳星夏看到不遠處有情侶在自拍,就問嚴宵要不要拍?
他倆從出生到現在合照不少,小時候同穿開裆褲的都有。
可戀愛了,還談了一年了,卻是沒照過一張。
嚴宵調整相機,他手臂長,自然是他來當支架。
陳星夏整理下頭發,也幫嚴宵整理衣服,餘光瞥到那對還在照相的情侶,耳垂有些熱。
“準備照了。”嚴宵說,“一、二、三。”
那個“三”一喊出來,陳星夏就紅着臉扭頭去親某人。
她這也是現學現賣,看人家情侶那麽甜,想試試。
可不想她學習人家,嚴學霸不言不語的,居然也學人家,兩人這張照片直接拍成了接吻照。
旁邊有游客看見了,笑了笑。
陳星夏臉紅得滴血,伸手掐人,嚴宵摟着她,說沒事,給她看拍好的照片。
羞恥歸羞恥,但拍的也是真好。
陳星夏一看,也不計較丢臉了,說:“這些照片都存好啊。”
那是必然。
嚴宵收起相機,說:“我們以後每年都出去旅游一次吧。”
“行啊。”陳星夏同意,“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呢。”
嚴宵又說:“我說每年。”
“就像爺爺和奶奶,這是我們的約定,一直遵守下去。”
陳星夏愣了下,心頭發燙,點頭:“好。”
*
玩了一天,等到傍晚,陳星夏和嚴宵回到民宿。
這家民宿是設計師店。
陳星夏進去前,對着人家的建築設計欣賞半天,還拍了照,做了筆記。
嚴宵也不催她。
等她學習完了,兩人回房間,在露臺上享受燭光晚餐。
看着滿桌佳肴,陳星夏心裏有那麽點小慚愧。
他的生日,享受開心的都是她。
所以等一吃完飯,陳星夏就迫不及待地送出自己的禮物。
是一塊運動手表,Garmin Fenix7,純黑色的。
嚴宵每天在學校上課,該是用不上這樣的手表,可陳星夏覺得這塊表好看,酷酷的,看着簡單,功能超多。
就跟某人看着清冷,實際心裏都是小九九似的。
“店家說這個表能能檢測心率、脈搏血氧,還有睡眠分數什麽的,你回去自己看說明書。”陳星夏說,“我送你表,就一個目的。”
“什麽?”
嚴宵這會兒已經戴上了手表,上面顯示着他有力規律的心跳。
陳星夏掃了一眼,小聲回道:“提醒你天天都要想我。”
嚴宵微微頓了頓,随即嘴角翹起,露出兩個酒窩來。
陳t星夏不好意思,想呲他不許笑,人又被抱進溫暖的懷裏。
北城的冬天總是寒冷。
墨蓮水鎮位于山中,更是寒風瑟瑟。
可陳星夏有她的暖寶寶,他們相擁着站在露臺上,一起俯瞰山下的萬家燈火。
那也是銀河。
散落人間的銀河。
“真漂亮。”陳星夏輕嘆,“要是總能看見這樣的景色就好了。”
嚴宵說:“你喜歡,我們可以常來。”
陳星夏仰起頭:“你呢?喜不喜歡?”
喜歡嗎?
似乎談不上,但也沒有不喜歡。
從小的生活環境迫使嚴宵對周遭的許多事或人,都變得無感,仿佛它們存在與否,都掀不起他內心的波瀾。
但如果事關陳星夏,那就不一樣了。
陳星夏的任何喜怒哀樂,在他這裏都有着非凡的意義。
“小滿,我會把你喜歡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嚴宵說,“你就做你自己,怎麽開心怎麽來,然後一直留在我身邊,好嗎?”
陳星夏伸手撫摸嚴宵的臉,嚴宵輕輕蹭着她的掌心,像只溫順忠心的大狗狗。
她笑了笑,踮起腳用手臂圈住人,說:“可我最喜歡的……好像是你。”
聞言,嚴宵喜悅又腼腆地笑了:“我一直都是你的。”
嚴宵沒有抱起陳星夏。
房間裏放着舒緩的音樂,民宿送了紅酒,兩只酒杯擺在床尾下面的矮桌上。
陳星夏踩着嚴宵的腳,跟着他亦步亦趨地退進屋裏來。
唇舌之間的糾纏像是在做你追我趕的游戲,黏黏膩膩的。
緊貼時,交換氣息;分開了,也要藕斷絲連。
陳星夏的腿觸到床沿,嚴宵這才松開她,很自然地向着她傾斜,他們便一起陷落到了松軟的大床上。
陳星夏總覺得少了一句話。
可眼前的吻實在太缱绻,融化得她好像變成了一塊夾心軟糖,根本沒多餘的精力去想。
她被嚴宵吻得氣喘籲籲。
嚴宵中途直起身,單膝跪在床邊,摘掉了手表,動作幹脆又性感。
陳星夏下意識抓緊了身下的床單,問:“幹嘛摘了?”
嚴宵略帶玩味地勾勾嘴角:“怕它報警。”
這心跳早就不在正常範圍了。
手表被放到床頭櫃上,嚴宵再次靠近,雙臂撐在陳星夏臉兩側。
“有兩點,我想糾正下。”
“嗯?”
嚴宵俯身,一只手捏起陳星夏的下巴,低頭不輕不重地吮了吮。
“第一,我不需要手表提醒。”
“……”
“第二,不是天天。”
“是每分每秒。”
*
酒杯上映着一團光影。
那光影時快時慢、時輕時重、時起時伏,晃得靜止的紅酒仿佛跟着縱情搖曳起來。
陳星夏說了好幾次輕點兒。
可今晚的嚴宵不知是興奮還是怎麽,磨人極了。
陳星夏初嘗滋味不久,許多地方不清不明,都是本能給的。
她現在就覺得既痛苦又歡愉,既抗拒又渴求,夾雜之下,若說滿足,又實實在在差了一點點。
她怕羞,也不能和嚴宵說,委屈的眼圈都紅了。
而嚴宵看見她這幅含情欲語的模樣,心裏的占有欲極盡頂峰。
也是忍了兩天了。
這會兒,嚴宵再忍不住,問:“我和盛昊誰帥?”
陳星夏懵:誰?
嚴宵胸膛起伏,汗珠聚集到腹肌的溝壑上,凝結下來滴在陳星夏身上。
他刻意壓抑不前,啞聲說:“一枚耳釘而已,有那麽好?”
“……”
這家夥是醋缸投胎不成?
她昨天就那麽随口一說,他居然記到了現在。
陳星夏氣得想打人,可到了這檔口,有人不給,她整個人就像被卡住了,渾身難受。
她紅着眼看着嚴宵。
嚴宵兩臂上的肌肉脈絡鼓跳着。
他要比陳星夏難忍百倍,但得不到答案就是不行。
陳星夏這下是真哭了,淚珠順着眼角滑入濕濡的發絲中,癟着嘴軟聲說:“你欺負我。”
“不欺負。”嚴宵喘着氣哄她,“你說我和盛昊誰帥,我們繼續。”
陳星夏吸吸鼻子,攀在肩膀上的手用指甲去抓那緊致堅硬的皮膚,咕哝:“你。”
“什麽?”
“……”
“你。”
“聽不清。”
“……”
這個混蛋!
之前還說那些甜死人的情話,現在就這樣對她?!
陳星夏氣死了,錘他、踹他:“你你你!你帥!你最……”
話未說完,嚴宵按住那亂動的腿,再不用克制。
兩人均是一激靈,靈魂仿佛一瞬出竅,齊齊顫動着擁抱住了彼此……
待呼吸稍平穩些,嚴宵吻去陳星夏眼尾的淚,聲音裏帶着餍足的笑意:“乖。”
事後,陳星夏真是累得要暈過去。
半夢半醒間,她又恨又氣那個混蛋,又惦記某句話沒說。
什麽話呢?
就在陳星夏下一秒要睡死過去時,她終于想起來。
強撐最後一絲清醒,她喊了聲嚴宵。
嚴宵從身後籠着她,兩人肌膚相貼,心跳相連。
嚴宵說:“我在。”
聽到這個聲音,陳星夏放心地閉上眼,呓語道:“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