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婚後（二合一）
周五, 海甸區民政局。
直到走出民政局時，顧允真還有種不真實感。在民政局一進一出，一張嶄新的，表皮紅彤彤的結婚證就到手了。
重新坐回賓利上時, 她拿着結婚證, 翻開封皮看了眼內頁。
照片上, 她柔順的烏發垂在腦後，簡單畫着淡妝，白襯衫, 笑起來明眸皓齒。她注意到, 在照片裏他是更靠近她的那個, 臉稍稍轉向她, 露出另一側鋒利緊致的下颌線。
看了兩眼，她正要把結婚證收回包裏, 周循誡從她手裏拿了過來。
周循誡：“我收着，省得你弄丢了。”
顧允真：“什麽呀，我有這麽容易弄丢東西？”
周循誡：“倒也不是。只是這個, 比較重要。”
不是比較，是非常。
顧允真向他翻了一個白眼。
一本證書而已，九塊九，搞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寶貝。
周循誡年假還沒有過，難能今天不忙, 抽出時間陪她回學校走了走。
北城大有一處著名湖區，兩人漫步在湖邊, 夏日炎炎, 湖面被太陽光線一映，泛着粼粼金光。
湖邊綠地上, 一只肥嘟嘟的貍花貓正趴在草地裏，陽光照得它一身皮毛油光水滑，貍花貓眯着眼睛，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周循誡：“這只貓，是你以前提過的，吃飯很叼，光吃罐頭不吃貓糧的那只？”
顧允真：“就是它。”
她提到這只小貓已經是上個學年的事情了。
是她在微信上和他碎碎念分享日常時提到的。周循誡平時工作很忙，通常是她大段大段的綠色框框發出去，好幾個小時候他回了一個“嗯”，搞得她都不知道他有沒有仔細看她的分享。
但今天這只小貓證明，其實他都有認真看過。
原來，她的每一句碎碎念，他都有聽進去，他記得這只只吃貓罐頭不吃貓糧的小貓。
都到貍花貓的家門口了，不拜訪一下不太行。
顧允真進草叢裏，上手撸了一把小貓。不過她最近太忙沒怎麽來拜訪小貓，小貓對她陌生了，看到她伸過來的“魔爪”，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身體，随後又淡定地停住了。
非常像被校內大學生們白嫖多了之後...無可奈何的賣笑小貓。
她撸貓的時候，周循誡就站在一旁等着。
顧允真：“你過來撸一下，它毛毛很軟的，也不怕生。”
周循誡瞟了一眼草地上被曬幹了的貓粑粑，面無表情地拒絕。“不了，你趕緊出來。”
顧允真：“切，你嫌棄~”
“...”
等她撸完貓出來，周循誡把她帶到湖邊，擰開小鄭遞過來的一瓶Svalbaroi極地冰山礦泉水，傾斜瓶身，水流緩慢流出，将水倒到她掌心，讓她好好洗手。
一旁的工具人小鄭，眼睜睜看着總裁拿了一瓶售價高達兩百美元/L的礦泉水替夫人洗手，心疼地閉上了眼睛。
小鄭反複洗腦自己：有錢人花錢的标準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洗幹淨。這裏還有一根貓毛。”
周循誡一邊傾斜瓶身，一邊審視着她的手。少女的手指修長，照在手上的太陽光被水柔和了，為她白皙的肌膚鍍上一層柔光。
顧允真把那根貓毛捋下來，“呼”地吹到一旁，眼看周循誡還要小鄭再遞上一瓶水，她趕緊拒絕。
“好了洗好了。有那麽嫌棄嘛？”
周循誡：“...倒也沒有，走吧，到前面看看。”
剛走開兩步，他好似想起什麽，低頭問顧允真： “你們學校的貓都打貓疫苗了嗎？”
顧允真：“有些打了，有些沒有。怎麽？”
周循誡把一旁小鄭叫過來。“聯系下負責人，給點贊助，讓他們把貓全打上疫苗。這件事半個月內辦好。”
小鄭：“是。”
小鄭心中暗暗腹诽，夫人果然是不一樣，就因為她撸貓這麽一個小舉動，就天降了一筆橫財，把協會空缺的經費給補上了。
吩咐好小鄭後，周循誡轉身向顧允真：“半個月內別撸貓了。等打好疫苗檢查過，你再撸。”
顧允真：“...”
過分小心的老男人！
告別貍花貓後，兩人離開湖區，到山壁上的涼亭處坐了一會。
到了飯點，兩人準備去吃飯。
顧允真走出涼亭，忽然被一個女生叫住。
“诶，顧允真，你也在這裏散步呀。”
顧允真回頭一看，叫住她的是她一個同班同學，平時上大課也會遇到。
“嗯，散步呢。”
同學的目光在周循誡身上落了一瞬。“你男朋友好高，也好帥。”
顧允真對她笑了一下，“謝謝誇獎。”
等同學走遠了，周循誡攬住她腰，帶了下。
周循誡：“...剛剛她說的話，你沒糾正她。”
顧允真沒跟上他思路。“糾正什麽？她說的難道不對？又高又帥不是事實嘛。”
周循誡唇角勾了勾，握着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下。
“我是你老公，不是男朋友。”
“...”原來周循誡在意的是稱呼啊。
顧允真肚子有點餓，心不在焉的，随便安撫了下小叔叔：“老公，男朋友，其實都差不多啦。”
周循誡：“差挺多的。我現在是合法持證上崗。”
顧允真：“...”
-
這個暑假，顧允真在Bill的協助下，要面見一家近來炙手可熱的新消費領域獨角獸企業創始人。
根據Bill呈遞上來的資料，這家公司目前擁有冰品、飲料、零食等好幾個類目，創始人車成曾在北城大學進修過廣告學，曾一手操盤了幾個茶飲品牌，将它們從名聲平平推向“聲名鵲起”。
三年前，車成決意親自下場創業，他創立“吉時”的消息一放出，各路投資人聞風而動，鑒于他曾做出的業績，又加之新消費領域正炙手可熱，投行圈普遍看好“吉時”，幾家大資本早已下場投資了天使輪、A輪和B輪。
在Bill看來，這家名為“吉時”的新消費品牌，很值得投資。他給出的投資建議是，抓住機會領投C輪，“入場越早，賺錢越快”。
恰好周循誡要去滬城出差，顧允真便決定将面見“吉時”創始人車成的地點定在滬城。
落地滬城後，兩人在路家嘴高區大平層住下，幾百米的高樓，兩百七十度弧形玻璃外，是燈火璀璨的外灘，高樓大廈若鋼鐵森林般矗立。
一想到明天就要去面見企業家，還要決定投資與否。投錯了就大出血，沒有投資就有可能少賺幾十億，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緊張之餘，又隐有興奮和激動，腎上腺素在身體裏橫沖直撞。
睡前，顧允真決定好好咨詢下周循誡，這筆生意該不該投？
看着少女向自己投來的，眼巴巴的求知眼神，周循誡不為所動，大掌撫了撫她的腦袋。
“你自己想。”
顧允真：“我不知道啊，萬一投錯了怎麽辦？”
周循誡：“投錯就投錯，及時退出。大不了扔一筆錢燒了。”
顧允真：“...”
好吧，小叔叔真是不把錢當錢。他當自己是印鈔機嗎？
周循誡正了正神色，凝視她。“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該教的理論都交給你了，你要學會運用理論去分析。”
“就像考試，我不能告訴你正确答案。”
明明小叔叔說的很在理，但顧允真還是扁了扁嘴。
周循誡：“你不能直接問我結果‘投不投’，但你可以問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細節。有時候細節決定成敗。”
顧允真乖乖問：“那有什麽需要注意的細節？”
周循誡一字一句道：“你年紀還小，不一定能震懾住對方。總之，不要輕易讓對方看到你在想什麽，你的想法和情緒，不能寫在臉上，知道麽。”
“嗯嗯。”顧允真琢磨着周循誡的話，點頭。
“在不輕易向對方透露情緒的同時，學會根據他每一句話推測出，他心裏想的是什麽，他在打什麽算盤和主意。”
談判局如博弈。顧允真聽着這些，忍不住想，原來小叔叔每次談投資時都是又冷又酷、面無表情的，私底下竟然是在琢磨這些嗎？
作為一家大企業的CEO和現任董事，除開精力充沛，還要心思缜密，心細如發。顧允真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周循誡會關注到如此多方方面面的細節。
“放松點，也不用給自己這麽大壓力。”周循誡看她繃着臉異常嚴肅的摸樣，寬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早了，睡吧。多經歷經歷就好了，第一次緊張在所難免。”
第二天白天，她在大平層裏研讀了一天的財務報告，盡量将準備工作做得萬無一失。
臨近傍晚，她開始化妝。
她給自己選擇了一套淺灰色職業套裝，中性風剪裁的西裝有寬寬的墊肩，顯得氣勢十足。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她怕自己年齡小，對方首先對她不屑一顧，特意把自己妝面畫得淩厲、成熟一些。
好在她身量足有1米68，再穿上一雙高跟鞋，海拔又增加了不少，颀長的身高在一定程度上賦予了她足夠的氣勢。
基本打扮好之後，她往手腕上套了一只寶格麗Serpenti蛇形手镯，蛇眼以祖母綠寶石作為點綴，和她耳尖的小綠蛇耳釘相呼應。
她不能讓自己顯得太過甜美、太過好拿捏。與此同時，又要讓自己看起來很有錢——像一個女性投資人。
選蛇形手镯和小綠蛇耳釘是最合适的了。
談判的地點在銳金賓館。瑞金賓館前身是一位英國冒險家在法.租界內修建的花園別墅，也是英國新古典主義風格的代表。
這座賓館太過著名，也是不少影視作品的取景地。例如當年風靡全國的電影《上海灘》中馮程程的家，還有某風華絕代的著名演員所主演的電影，就是在這兒取景的。
在解放戰争時期，這裏還做過華東戰區百萬雄師的臨時指揮部。
周循誡特意讓顧允真把局約在這兒，也是有意用這棟赫赫有名的建築，為她這個小姑娘“擡咖”“背書”的意思，極大程度地削弱她由于年齡不夠造成的“弱勢”。
賓利慕尚将顧允真載進了銳金賓館，迎面是一道老式紅磚壘成的拱形門，保養得極好的英式草坪鮮綠一片。顧允真在財務總監Ferek的陪同下，往定好的包廂走。
這時，周循誡打電話過來，清冽低沉的嗓音穿透話筒傳來。
“到哪了？”
顧允真：“準備到包廂。”
那頭，男人輕輕笑了下。
“好好談，我晚上去接你下班，周太太。”
一聲“周太太”，叫得顧允真心裏酥酥的。
到達包廂後，車成早就在包廂裏候着了。此人四十來歲上下的年紀，帶着一副黑框眼鏡，一張臉上有社會人士闖蕩江湖的痞氣。他渾沒料想到合真基金背後的掌權人竟然是這麽年輕貌美的一個女孩子，失望之色在眼底一閃而過，又被他很好地掩飾住了。
“顧總，您好。”
車成禮貌客氣地伸出手，顧允真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
“您好，車總。”
車成：“顧總，人人都把您和合泰集團董事周循誡放在一起，請問您是他的...”
話到這裏，車成很微妙地停頓了下。顧允真按照周循誡所指點的，腦中飛速揣摩了下，車成這是在試探她背後的大樹是“何方神聖”。
既然如此，她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曬出來。既然周循誡在投資圈是赫赫有名，她也不介意借他的勢來給自己裝一裝門面了。
顧允真簡短道：“他是我丈夫。”
曬出身份後，車成對她的态度比之前重視了些許。
顧允真直接進入正題。“冰品賽道目前，‘合時’和‘鐘家’最受資本青睐，鐘家合資進行到E輪，獲得了近8億投資，您家在B輪合資就有不少投資方下水，估值在短短幾個月內翻了三倍。本次C輪融資，各方都在觀望，合時的下一步戰略打在哪。”
車成微微一笑。“我們有意向布局下沉市場。”
...
一個小時談下來，車成由最初的不屑、輕視，最後竟有些被眼前這位女投資家小輩所折服。老謀深算的車成看得出，顧允真是有備而來，圍繞着C輪投資額的使用，着重詢問了預付款銷售模式、線下鋪貨權、ODM和OEM生産。
車成：“...拿到您這筆投資後，我們打算在線下市場投放超5萬臺冰櫃，升級生産線。屆時升級完成，預計可以将盈利額翻到五番，實不相瞞，我親自下場做茶飲、冰品賽道，最高目标就是赴港上市。您要是在初期投資我們，屆時上市前期将手中份額抛出，起碼能盈利超10億。”
車成一邊說着，一邊注意觀察顧允真的神色變化。這是他長久以來習慣使用的套路——講述自己将能給對方帶來什麽時，對方常常會因為他畫的“大餅”而喜形于色，頭腦一熱，就答應了投資撥款。
然而讓他略顯驚訝的是，他的大餅已經畫得足夠動人，他為吉時所描繪的前景畫卷也足夠恢弘，然而，坐在對面的顧允真神色不變，一絲波瀾也無——
至少他看不出任何波瀾。
車成于是知道，她腦子足夠清醒。
...
談判不知不覺過去。顧允真已有了初步投資合時的意向，但投資額的多寡、投資後新一輪股權的劃分，又是之後繼續“battle”的重點了。
車成：“合時的話，顧總可以把報價定下來了，顧總您的報價意向是？”
他這是在試探顧允真的底牌。
不過，談判最忌露底牌，顧允真被周循誡帶去這麽多場投資局，“太極”已經被練出來了。
顧允真：“具體的價格我還要回去測算，車總不妨再多等幾天通知。”
她将放在一旁的Hermes白房子提起來，示意這一輪談判到這兒差不多結束了。
車成沒有達成目标，更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女投資人能做到滴水不漏，心中隐隐現出失望，但面上并不表現出來，笑容如常地和顧允真握手。
“那就等顧總的好消息了。”
顧允真輕輕點頭，拎起包包走出包廂，當整個人暴露在夏日夜晚的涼爽空氣中時，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
別看她面上滴水不漏，其實心中還是有點緊張。初步的投資額度她心中也有了打算，打算接下來再看看車成那邊的态度了。
她路過英式草坪正要往拱形門外走，黑暗裏傳來一聲低沉的“顧總”，她正思索得起勁，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閑閑倚在車上，一只手插着兜的男人是周循誡，顧允真一顆心才重新落回肚子裏。
遠處路燈散下的檸黃色光影，在周循誡臉上投下倫勃朗光，更映襯得男人濃廓重影如油畫。
顧允真：“你在黑暗裏幹什麽。”
周循誡伸手将她拉過去。“在等你。吓到你了？”
“也沒有。”
周循誡悶悶笑了聲，借着光影端詳這小姑娘略顯“霸氣”的妝容。
“顧總，今天投資談得怎麽樣？”
周循誡叫她“顧總”，顧允真“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開什麽我的玩笑啊。”
“不算開玩笑。Bill他們在公司不是叫你顧總？”
顧允真想想也是。不過周循誡可是她的“投資人”，他叫她顧總，讓她怪不習慣的，難不成，這也是周循誡對她工作能力的一種認可？
兩人坐上車，顧允真捋了捋思緒，把這一場應酬的經過簡略地跟周循誡說了說。
周循誡聽聞她沒有對車成亮出投資額，對這點很是滿意。
“做的不錯，投資額沒亮出來，你還能磨一磨他。”
顧允真：“怎麽磨？”
周循誡勾着唇笑了下，顧允真仰眸看着他，忽然覺得這一刻，周循誡就是“老謀深算”的老狐貍。
“...在把投資額确定下來前，你再多和其他幾個同品類企業的創始人接觸下。屆時讓媒體傳出你有意向投資別家的消息...信不信，車成會主動上門找你，還會把籌碼降低。”
顧允真眼前一亮。
“明白了。”
周循誡：“嗯。以最少的投資額度，獲得最多的股份。當然，在此期間放出的其他投資人和車成接觸的消息，你不要理。多半也是他特意放出來幹擾你決策的。”
顧允真點頭。
經此一役，她感覺自己離理想中的“女投資人”自我，又更近了一步。
窗外，車燈射出的白光呼嘯而過，在某一瞬間映亮了顧允真，将她的眉眼、她的輪廓照得纖毫畢現。
周循誡眼睫動了動，忽然擡手撫上她臉頰。
男人的手從臉頰起始，緩緩向下，越過她清麗的下颌線，修長的脖頸，沿着香肩的輪廓，一路向下。顧允真眨了眨眼睛，對上周循誡那雙隐在眉骨陰影中的幽深黑眸，某一刻她覺得，男人的眼神像極了草原上的雄性動物，侵略性和占有欲十足。
她忍住在他的目光下顫抖的本能，嘟哝。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周循誡斂了斂雙眸。“我哪樣看着你了。”
“就剛剛那樣，好像要把我吃到肚子裏...”
想把她吞吃到肚子裏？确實是的。周循誡喉結滾了滾，手指按到她頸後，将她押過來咬上她的唇。
與此同時，車內隔窗緩緩落下，隔絕了後廂的旖旎。
方才仍在銳金賓館時，他在走廊外頭等她，因着綠金暗紋的走廊裏，時不時傳來她的聲音，清澈，冷靜，沉着，喜怒不變。
而方才看她穿職業套裝的模樣，墊肩西裝配鉛筆裙和絲襪，有一瞬間，周循誡似乎可以看得到她25歲之後的樣子，成熟的，強大的，妩媚的女人味和強勢的女強人氣息相糅合。
看着一手被自己培養起來的小玫瑰，哪個男人不心神蕩漾？
他忽然有點兒期待她的25歲。
顧允真總是給他帶來不一樣的期待。
唇下的女孩身體顫抖了下，似乎承受住了他略顯狂暴的、突如其來的吻，也開始回應他，手主動地攀住他肩膀，他一只手按住她的腰，将她折向他。
吻若夏日星火般，在兩人間蔓延。
她的呼吸被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調所侵奪。
一直等到車開進小區，這吻才初初結束，顧允真雙眸泛着水澤，擡起手抹了摸嫣紅的唇瓣。她的唇妝完全花了，紅唇被他咬得有些發腫。
周循誡按下車內隔窗，嗓音還帶着喑啞，沉聲命令負責開車的司機小李。
“在前面停車。”
“是。”
賓利慕尚在源恒濱江門口停下來。顧允真有點納悶，不知道周循誡緣何在此時叫停車。
一般不都是直接把車開到地下車庫，直接坐電梯上樓了嘛？
車門“砰”地一聲在身後關上。
顧允真從包包裏掏出一只口罩，拆開包裝帶上，以免路人看到她被咬腫了的紅唇。
“待會要散步嗎？”
周循誡把她手裏的口罩包裝紙拿過來，丢進垃圾桶。
“不散步，去買點兒東西。”
眼下他可沒有什麽閑心思散步。
顧允真都不知道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等跟着他進了711，在收銀臺旁邊的貨架上停住時，終于反應過來。
貨架上，一排排方正的小盒子排列整齊，其上标語熱辣大膽。
哦，她就說，他這時候才不會去散步呢。原來是來買這種...這種作案工具。
“買什麽買，家裏不是有...”她小小聲地提醒他。
周循誡：“這兒的家裏還沒有。”
“...”顧允真終于想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跟他來滬城出差，這邊的大平層之前都是周循誡一個人住的，當然不會有。
“那你快點兒。”她推了推他。
“寶寶選個喜歡的款式？”周循誡不緊不慢，目光在“狼牙”“冰點”“超薄”“螺旋紋”等包裝詞上停留了一會。
“...都不喜歡。”
顧允真臉紅欲滴，下意識地緊了緊臉上的口罩。眼角餘光瞟到，收銀員小姐姐似乎看過來了。她很慶幸現在臉上戴着口罩，別人估計也看不清。
哼。丢臉就讓小叔叔丢好了。
不過，小叔叔臉皮厚，他也不會覺得丢臉的。
周循誡：“都不喜歡，那都來一款。回去一個個慢慢試，試到喜歡的就多用用。”
顧允真：“...”
在收銀員小姐姐簡直要憋不住笑的目光裏，顧允真決定先避一避風頭。她朝便利店門口走了兩步。
“你在這裏慢慢選，我在外面等你。”
顧允真走出門外，背對着便利店，捂在口罩下的臉蛋熱得發紅。她把口罩摘下來，将頭發攏了攏，察覺到嘴唇沒有那麽疼了，從包裏掏出小鏡子和口紅，準備補一補妝。
晚風吹起她缱绻烏黑的發。
這裏是高檔小區，富人聚集地。就在她補妝的檔口，一個穿着Louis Vuitton夏日新款花卉襯衫的公子哥走過來，手裏抓着一串車鑰匙，搭讪她。
“小姐，要不要坐我的車去兜兜風？”
顧允真慢條斯理地将唇角最後一點口紅抿上，“啪嗒”一下合上小鏡子。
她轉過臉，對這公子哥笑了笑。
她只是略微扯了扯唇角，公子哥卻覺得她笑得風情萬種，紅唇顯得她明豔又妩媚，簡直挪不開眼。
然而，她笑得好看，說出來的話卻無比冰冷。
“不用了。我的車比你的貴。”
“你——”公子哥覺得自己被挑釁到，然而帶刺的玫瑰着實抓人，他正要找第二個話題和顧允真聊下去，忽然見到另一個肩寬腿長的男人走了兩步上前，攬住了這朵“帶刺玫瑰”。
周循誡連餘光都沒賞給公子哥一個，攬着顧允真揚長而去。
“走吧。”
在他手邊，一只便利店袋子被裝得鼓鼓囊囊，包裝盒相互碰撞間發出“沙沙聲”。
兩人進入小區，坐進電梯。
顧允真這才注意到周循诶提的一整個便利袋的“作案工具。”
“...你還真全買回來了啊。”
“嗯。”
“便利店小姐姐會怎麽看你...”顧允真小小叫了一聲，把臉埋進雙手中，非常慶幸她當時，走開了！
“有什麽怎麽看。”周循誡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夫妻人倫，天經地義。”
“況且，我給便利店貢獻了這麽多營業額。”
顧允真瞪他一眼，眼眸潋滟生光。他被這一眼瞪得心口微癢，故意傾身，湊近她耳心，啞聲。
“寶寶喜歡哪個款式，嗯？回去我們先用用。”
“狼牙款的怎麽樣？”
他隔着西裝握住她上臂，不輕不重地捏着她臂上的軟肉。
“不要這款...”顧允真趕緊出聲。她怕她再不開口，小叔叔真做得出來。本來他那兒就夠吓人的了，再套上個帶凸點的狼牙款螺旋紋，她豈不是要哭死過去。
“那寶寶告訴我，想要哪款。”
恰巧這時，“叮”地一聲電梯到了，兩人出了電梯，周循誡将大拇指按在門鎖感應處，厚重的金屬入戶門打開。
一進門，“嘩啦”一聲，一整袋“作案工具”被撂到玄關上，顧允真正要彎腰把高跟鞋脫了，忽然腰上一緊，卻是周循誡攬住她的腰，轉了個身讓她正面對着他，将她托起來，腿繞上他勁瘦的窄腰。
一陣深吻後，他高挺的鼻尖抵着她的，襯衫下，胸膛微微起伏，喘息的聲音既壓抑又性感。
他一只大掌托着她的臋，另一只探到裙底，嗓音喑啞。
“寶寶，真想把你裙子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