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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不要
    邊慈站在浴室鏡子前, 氤氲的熱氣漫開着整個浴室,她站在鏡子前,看見浴巾下脖頸和鎖骨位置的紅痕。
    距離十五分鐘只剩下兩分鐘。
    她還沒有出去。
    外面很安靜, 梁靳白中間好像開過一次房間門, 然後再沒有任何動靜。
    她抿唇, 深呼吸了一下, 拉開浴室門出去。
    梁靳白并不在外面的客廳,而是站在陽臺那邊的落地窗前, 窗戶應該是打開了,邊慈聞到了一股很淡的煙味和風一起飄進來。
    梁靳白在陽臺那邊抽煙。
    可能是因為打開浴室門的聲音有些動靜, 梁靳白轉過身。
    他指尖還捏着煙,五官在身後的夜色下襯托的冷峻而淡漠,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浴袍上停留兩秒,開口道,
    “過來。”
    邊慈看着他,有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像是被蠱惑又覺得心甘情願, 朝着他走過去。
    陽臺微暗的燈光下, 梁靳白的五官看起來更加深刻而疏離, 他掐滅手裏的煙, 低頭看着她, 眼睛黑而深刻,
    “十三分鐘。”
    他擡起腕表看了眼時間, 聲音很平靜地告訴她,
    “我本來打算抽完這根煙就進去的。”
    說完這句話, 他直接低頭吻住了她。
    陽臺的窗戶沒有關,風把餘下的煙味吹散, 室內的燈光很亮。
    邊慈被放在沙發上,系着浴袍的帶子在接吻的時候已經被梁靳白解開,露出脖頸跟鎖骨上剛才被留下的痕跡。
    梁靳白握着她的手,教她怎麽解開,他好像還沒完全退燒,身上的溫度很高,指尖每一次不小心觸碰到的時候邊慈都感覺很燙。
    梁靳白在她上方平穩的呼吸着,襯衫完全解開後抱着她起身坐在自己腿上。
    邊慈感覺頭頂的燈實在太亮,又覺得梁靳白看着自己的目光讓她也跟着一起頭暈升溫,在他吻上來的時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小聲地提出,
    “想去卧室,把燈關了。”
    梁靳白嗯了聲,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拿開,吻了吻她的眼睛,沉默了會兒,淡淡地開口說,
    “先戴上,再關燈。”
    他說完,拿起身後放在茶幾上的盒子,拆開一只。
    邊慈低頭看着上面的字體和型號,感覺心髒跳得很快。
    但偏偏他單手拆的動作又很慢,時間好像被無限的拉長。
    “你什麽時候買的?”
    她開口說話,想試着稍微轉移一下注意力。
    “你洗澡的時候讓前臺送上來的。”
    梁靳白終于将東西拆開,擡頭吻了她一下,
    “房間原本有備用,但型號不合适。”
    他語氣很淡,一只手托着她的腰,擡起眼看着她說,很平靜地提出要求,
    “幫我戴上。”
    邊慈臉熱了熱,沒有說話,偏過頭低聲道,
    “我不會。”
    “這都不會嗎?”
    梁靳白聲音很平靜,擡起手,掐着她的下巴,垂眼看着她,按住她的手腕将東西放到她手上,
    “很簡單,我教你。”
    ……
    邊慈呼吸有些亂,感覺灼燙的溫度幾乎将她灼傷。
    她的手很小,動作幅度也很小,好像在害怕什麽,以至于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推上去。
    “你能不能自己弄……”
    她臉很紅,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将手掌心給梁靳白看,“我真的不會……”
    梁靳白低頭看着她的眼睛,沒有說話,握住她的手幫她一起全部推上去,然後扣着她的下巴用力吻住她。
    …………
    醫援活動收尾馬上收尾,第二天一大早趙湛就帶着團隊的幾個人準備回鎮上。
    出發前想到梁靳白昨晚發燒邊慈一個人跑過去照顧,又有點不太放心,打了個電話過去給邊慈,準備問問情況怎麽樣,要是不行他們晚點過去一趟看看。
    響了沒兩聲那邊接通,趙湛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梁靳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師兄?”
    趙湛愣了下,“怎麽是你接的電話?”
    他不确定地又看了下自己撥過去的號碼,确認并沒有打錯。
    “嗯,有事?”
    梁靳白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沙啞。
    “哦沒事,昨晚你不是生病了嗎,我擔心邊慈一個人過去忙不過來,準備問問情況。”
    “我沒事。”梁靳白語氣很淡,“你們今天回鎮上?”
    趙湛接過後面周棉棉他們遞過來的早餐,吃了一口氣,
    “對,我們現在開車回去收拾東西,你跟邊慈的東西要我們幫忙一起收拾一下嗎?”
    “不用了。”梁靳白那邊安靜了會兒,好像是話筒被捂住,趙湛隐約聽見梁靳白聲音很低的在跟人講話,他正納悶,那邊梁靳白開口,
    “不說了,我晚點自己開車過去收拾。”
    說完手機電話挂斷。
    趙湛看着黑掉的屏幕,反應了兩秒,沒多想,開車先往鎮上那邊過去。
    ——
    套房卧室的燈被關上,窗簾也拉了起來,光線很暗。
    邊慈還沒醒,梁靳白給她量過一次體溫,有點低燒。
    是今早開始的,物理降溫後有稍稍好轉。
    可能是昨晚抱着她去浴室清理的時候沒有注意,也可能是自己傳染過去的。
    盡管按理來說發燒是不具有傳染性的。
    梁靳白扶着她起身,給她喂了杯一杯加了蜂蜜的溫水。
    邊慈蹙着眉,有些迷迷糊糊的,好像還很困,不太願意醒。
    她靠在他懷裏,黑色長發很散亂的落下來,貼着她的臉頰。
    梁靳白伸手幫她撥開發絲,低眸看了她一會兒,将她重新放回床上,起身出去。
    從酒店離開之前他讓前臺叫了工作人員進來,每隔一小時給她量一次體溫和喂溫水。
    開車到姜央鎮上有三個小時的路程,梁靳白到的時候趙湛他們已經從診所那邊跟林院長完成最後的交接工作,正在屋裏收拾東西。
    看見他忽然回來趙湛還愣了下,
    “師兄,你怎麽回來了?”
    梁靳白嗯了聲,先上了二樓,周棉棉和許靈正在收拾東西,他敲了下隔壁周棉棉的房間門。
    “梁老師?”周棉棉愣了愣,“有事嗎?”
    “嗯。”梁靳白點頭,開口道,“麻煩你等會兒幫忙把邊慈的行李收拾一下,我幫她帶過去。”
    “啊,邊慈她今天不回來了嗎?”周棉棉顯然什麽都沒反應過來,有些傻的問。
    他們訂的是今天晚上的航班回京市,昨天邊慈忽然離開她就有點納悶,今天還不一起回去,更奇怪了。
    梁靳白頓了下,“她有點不舒服,你們先回。”
    “不舒服?她怎麽了?”周棉棉有些擔心的問。
    梁靳白沉默了下,剛想怎麽回答。
    對面房間許靈拉開門,“那麻煩梁老師照顧她了。”
    許靈很快地接過話,走到周棉棉這邊,将她拉到一邊,“我晚點跟棉棉一起幫她收拾好,您直接上來拿就好。”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點了下頭,“謝謝。”
    從二樓下來,趙湛正在院子中間逗那兩只流浪貓,估計也聽見他在二樓說的話,轉頭看他笑着道,
    “那我把你跟邊慈的票都先退了啊?”
    梁靳白點了下頭,沒有要跟他多說的打算,進屋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出來放上車。
    “師兄。”
    趙湛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手撓着貓下巴,開口道,
    “席牧也在這邊,你要不要去看看?”
    梁靳白動作頓了下,
    “什麽時候?”
    “昨天在學校。”趙湛開口,“估計他也是剛好有空過來送物資吧。”
    這邊的小學席牧一直在資助,基本樂隊沒有什麽商演活動有空就會往這邊跑。
    “我知道了。”
    梁靳白沒再說話,轉身出門離開。
    趙湛嘆了口氣,看着地上翻着肚皮曬太陽的兩只貓,“還是你們幸福。”
    梁靳白把車停在學校門口,這邊學校并沒有看校門的保安,學校的大門圍牆也很低,大門從裏面鎖着。
    他看了眼,并沒有叫人,直接從前面的矮牆那邊翻了進去。
    裏面正在上課,操場很安靜,教室那邊時不時有上課的聲音傳過來。
    梁靳白直接往二樓那邊的音樂教室走。
    到門口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放慢了很多,擡頭看着上面的教室號。
    跟其他幾間教室都不太一樣,這間教室不是用數字做标記,而是直接叫藍鯨。
    其實當年藍鯨的名字也是程莺取得,意思是藍色的鯨魚,一開始大家都反對,因為樂隊裏除了她之外基本都是男生,更想取酷一點的名字。
    只有梁靳白和席牧對此沒有反對意見。
    梁靳白是完全被席牧拉進樂隊的,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一直留下,年少時期的夢想一直是成為治病救人的醫生。
    席牧是高中時期就喜歡程莺,追了好幾年,兩個人剛上大學就在一起了,程莺想組建樂隊,他幫着拉人,現在看起來這樣纨绔不着調的人曾經也是女朋友說什麽就是什麽的二十四孝男友。
    當年的事情發生後,席牧雖然從來沒有對梁靳白表現過任何情緒,但這些年他幾乎就沒什麽清醒的時刻,雖然樂隊都喊他酒鬼老師,但熟識的人知道,他以前基本是不碰煙酒的,因為程莺不喜歡。
    教室裏好像在上課,有吉他撥弦聲傳出來。
    席牧吊兒郎當的坐在鋼琴架上,正在教一個小男孩正确的手勢,
    “你這手怎麽跟雞爪似的,要先按住這根弦,再試試。”
    梁靳白走到教室旁邊的窗口往裏看,人并不多,零星幾個小孩在裏面。
    當地的學校沒什麽音樂老師,大家也沒時間精力來學這些,所以這間教室基本常年都是空着的,只有偶爾席牧過來的時候才會有幾個學生。
    梁靳白站在門口,席牧很快從裏面看見他,他挑了挑眉,看上去并不是很意外的樣子,跟邊上的小孩說了句什麽,起身從裏面走出來。
    學校的學生人數不多,很多教室都是空的,音樂教室這一排幾間都沒人。
    席牧從教室裏出來,跟梁靳白站在外面的走廊邊抽煙。
    兩個人都沒說話,過了會兒席牧才開口,
    “怎麽忽然過來了?”
    梁靳白沒說話,視線看着下面的操場,夾着煙的手散漫地垂在一側,沉默了會兒才開口,
    “很多年沒來了,過來看看。”
    他語氣很淡,聽不出什麽情緒,像是在說一件并不怎麽重要的事情。
    席牧啧了聲,轉過身背靠着身後的圍欄看着他,感覺随時會翻身掉下去的樣子,
    “說的跟你當年在這兒待了很久似的。”
    梁靳白看了他一眼,難得的扯唇笑了下,低頭吸了一口煙,
    “嗯,我當年确實來的少,樂隊訓練去的也少。”
    席牧嗤了一聲,“你才知道?當年要不是程莺留着你,我他媽早想把你踹出樂隊了。”
    兩個人之間已經有十年沒有提過這個名字了。
    安靜了片刻,梁靳白看向他,
    “對不起。”
    席牧沒說話,側頭吐出煙圈,見鬼似的笑了聲,
    “你跟我說什麽道歉?”
    梁靳白沒說話,只很淡地勾了下唇角,目光看着前面的操場,
    “不是跟你說的,”他臉上表情很淡,語氣平靜道,“是跟程莺。”
    席牧挑了下眉,将煙叼進嘴裏,點了點頭,
    “你确實欠她一句對不起,丫的當年要不是你要退出,我們早出道了。”
    他說完,伸手往他胸口給了一拳。
    力氣不大,梁靳白也沒躲開。
    席牧從圍欄邊跳下來,
    “替她給的,原諒你了。”
    操場的風吹過來,将他額前的頭發吹開,露出眉眼,
    “還有,回了京市記得帶上那誰去看看程莺,她最喜歡交朋友了,你知道的,”
    梁靳白看向他,淡淡擡眉,“誰?”
    “就那誰啊,靠,我他媽腦子可能真的喝酒喝壞了,”席牧擡手砸了砸腦袋,“就那小姑娘,邊什麽來着。”
    梁靳白微不可查的蹙了眉,“邊慈?”
    “對對對,昨天才見過,我這腦子真的。”
    梁靳白沉默了會兒,将煙拿開,平靜道,“昨天你們見過?”
    席牧點頭,“對啊,不是她跟你說我在這兒的?我還以為是她給你開解好了呢。”
    梁靳白沒有說話,但心裏大概也明白過來。
    “怎麽?不是她告訴你的?”席牧猜到點什麽。
    梁靳白沒說話,只将煙遞到嘴邊,吸了一口,語氣淡淡道,“沒事。”
    “行。”席牧拍拍他的肩膀,掐滅手裏的煙,轉身進了教室裏面。
    很快又有彈奏層次不齊的音樂聲從裏面響起。
    梁靳白站在走廊外,抽完手上的煙,轉身離開。
    ——
    從學校回去的時候趙湛他們已經把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
    許靈和周棉棉從樓上下來把邊慈的行李箱一起收拾好帶了下來。
    梁靳白跟他們說了謝謝,把行李箱搬到自己的車上。
    “那師兄我們先走了?”
    趙湛在門口跟他告別,
    “機票已經給你們退了,明天的票記得自己訂哈。”
    梁靳白點了下頭,等他們走了後把東西收拾完一起搬到車上,也往古城那邊開過去。
    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到下午。
    套房裏酒店安排的工作人員在外面,梁靳白進來後她才離開。
    邊慈還在卧室休息,中間醒了兩次,量過體溫已經退了燒,這些都在手機那邊被酒店安排的工作人員轉告過,不過可能因為昨晚太累睡的也晚所以到現在還沒醒。
    梁靳白進門的時候又扶着她從床上起來,把枕頭墊在她腰後,給她量了一次體溫,又喂了一杯溫水。
    邊慈已經有些清醒了,迷迷糊糊問他幾點了。
    “三點二十六。”
    梁靳白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腕擡起來,将腕表上的時間給她看。
    “什麽,”邊慈聽到時間才完全睜開眼睛,不太相信的扒着他的手腕看了看,确定是馬上到下午三點多了,整個人才有些恍然,
    “我怎麽睡了那麽久。”
    她皺眉,還不太清楚自己發過一次低燒,中間梁靳白還離開了幾個小時。
    “沒有很久,”梁靳白抱着她,将床頭的夜燈打開些,開口道,“今天淩晨六點你才睡的。”
    邊慈對昨晚的記憶有些混亂,時間概念更加不清楚。
    因為做完一次後她就有些受不了了,但梁靳白只是又拆了一只,将她從床頭拉了過來。
    後面的幾次她其實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大概記得一些片段細節。
    這個時候畫面從腦海裏閃過又變得很清晰,邊慈覺得好像耳根又有些熱。
    “要再睡會兒嗎?”
    梁靳白在她耳邊開口,聲音很淡
    邊慈想到昨晚一些類似的畫面和語氣,但很不一樣,
    “不要。”
    她稍稍起身想自己起床,但身上很酸痛。
    梁靳白将枕頭從她身後拿起來,讓她重新換了個姿勢靠着,
    “我昨天沒控制好。”
    梁靳白跟她道歉,擡手将她身上的浴袍往上拉了拉,蓋住皮膚上留下的那些痕跡,
    “下次我會注意。”
    邊慈覺得用這種語氣說這樣的話,很符合梁靳白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
    看似溫和克制,但實則強勢又霸道。
    昨晚她其實明明也可以喊停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并沒有。
    “沒關系。”
    她擡手抓了一下他的手腕,碰到上面的表帶,有些涼,
    “我願意的。”
    梁靳白看着她,視線跟她對視了兩秒,很淡地開口問,
    “對你做什麽都願意嗎?“
    邊慈微怔了下,眨了眨眼,沒說話。
    梁靳白頓了頓,開口叫她的名字,
    “邊慈。”
    他目光注視着她,喉結平靜地滾了滾,很慢很認真地說,
    “別對我太心軟。”
    ……
    機票訂在第二天下午。
    兩個人晚上才從酒店出去,之前半個月基本都在忙,沒有好好逛過這邊。
    夜市晚上的人比剛來的幾天要少了不少,因為最近已經開始複工,不少游客都已經離開這邊。
    邊慈一整天都沒怎麽吃過東西,下午的時候梁靳白叫人送了餐上來,不過都是一些很淡的食材和湯,邊慈并沒有吃多少。
    所以梁靳白才會在晚上又帶她出門,從熱鬧人多的街市穿過去,梁靳白帶着她拐了幾個巷子和彎口,最後在一個人并不怎麽多的巷子店門口停下。
    雲城很多這樣的街角小店,游客多數只是在那幾個熱鬧的網紅街區逛,很少有人來這邊。
    店裏只有幾桌人,看起來都是本地的年輕人。
    梁靳白帶着她進門,找了一張幹淨的桌子坐下。
    店裏并沒有服務員上來提醒他們點菜,也沒有掃碼點單,是很傳統的那種紙質菜單。
    食物名字看起來也很普通,都是一些當地比較出名的特色小吃。
    “為什麽來這家店?”
    邊慈覺得兩個人繞了這麽多路,看起來好像只是一家再普通不過的店鋪而已。
    梁靳白把桌上的鉛筆和菜單給她,讓她先選想吃的東西。
    邊慈低頭在菜單上看了看,選了兩道自己比較感興趣的。
    梁靳白倒了杯水給她,看了眼她勾選的菜,開口道,
    “他們家的雞湯米線味道很好。”
    “是嗎?”
    邊慈半信半疑,又點了一道米線。
    梁靳白接過,加了兩道菜,拿起菜單到前面。
    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拿了兩串葡萄,放到桌上,
    “老板娘送的。”
    邊慈吃了一顆葡萄,很快被酸的眯起眼睛,
    “好酸啊。”
    梁靳白給她加水,自己嘗了一口,也皺了下眉,将葡萄放在一旁,很淡地開口道,
    “以前過來的時候老板也送兩串葡萄,我們都不吃,只有程莺一個人全部吃光。”
    邊慈喝水的動作頓了頓,擡頭看着他。
    梁靳白視線跟她對視,
    “你見過席牧了,應該都知道了。”
    “嗯。”她點了下頭,“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所以沒有說。”
    “其實沒什麽,”
    梁靳白表情很平靜,淡淡道,
    “當年跟老楊來這邊實習之前我其實一度非常自負,認為自己在醫學上的天賦很高,但實際上并沒有什麽敬畏之心。”
    “程莺的事情發生以後,我其實已經打算放棄繼續從事臨床醫學了。”
    “不是因為陳賦那些人的話,而是我自己沒有辦法再說服自己繼續下去。”
    “後來我回到京市,原本打算聽老爺子的安排進部隊,但後面又發生了一個小插曲,讓我覺得我可以再繼續堅持一下,所以才到今天。”
    邊慈全程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着他。
    “來雲城之前我原本就打算跟你說這件事,碰到陳賦是個意外,一下子打亂原本的計劃,讓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
    梁靳白頓了頓,視線看着她,注視着她的眼睛,
    “現在你全部都知道了。”
    邊慈沒說話,只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
    “陳賦說的那些我一個字都沒相信,我只信你說的。”
    她抿唇,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我認識的梁老師,是很好很好的人。”
    梁靳白看着她,沉默了會兒,很淡地笑了下,眉梢挑了挑開口道,
    “嗯,邊慈同學說的對。”
    邊慈微怔,臉紅了下,低頭喝水不再看他。
    ——
    飛機第二天傍晚才落地京市機場。
    邊慈子飛機上睡了一路,出機場的時候全程都是有些迷糊的。
    昨天晚上兩個人回到酒店并沒有做,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很累。
    梁靳白提前讓家裏的司機過來接他們,邊慈上車的時候只以為是普通的網約車。
    因為實在太困,從機場回去的路上邊慈還靠在梁靳白的肩膀上睡着了,以至于一路上都沒注意到前面司機一直在偷偷從後視鏡裏打量自己。
    梁靳白當然有注意,他就是故意讓老宅的司機過來接人,好給老爺子提前打個預防針。
    到小區那邊天已經黑了,邊慈并沒有告訴外婆自己是今天回京市,但顯然這個樣子回家肯定會被外婆問一些事情,她索性跟着直接去了梁靳白那邊。
    到家的時候奧利奧沒像往常一樣在玄關邊等着,而是自己在客廳地毯那邊趴着,離開大半個月,一直都是阿姨在照顧,每天帶它下樓。
    這會兒看見兩個人回來似乎也有點鬧小脾氣,并不像以前那麽熱情。
    梁靳白去島臺那邊燒了熱水,邊慈上樓一路早就清醒了些,過去拿起奧利奧的玩具逗了它一會兒,很快被奧利奧撲倒在地毯那邊。
    梁靳白端着水杯走過來,擡腿不重不輕地踢了奧利奧一下。
    奧利奧不滿地沖着他叫了聲,但還是乖乖蹲起身。
    邊慈從地毯上起來,接過他手上的水,仰頭看着他忍不住道,
    “你幹嘛對它這麽兇。”
    梁靳白淡淡掃了一旁的薩摩耶,面不改色道,
    “你問問它我有嗎?”
    奧利奧似乎聽懂他們講什麽,沖着梁靳白又叫了兩聲。
    邊慈握着水杯,“它好像在控訴你。”
    梁靳白沒說話,撿起地上的球朝着前面丢過去,奧利奧跑走去找球。
    他蹲下身,擡手将邊慈從地毯上抱到沙發上,面對面地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邊慈手上還握着沒喝完的水,感覺這個姿勢有些奇怪,動了動想下去。
    梁靳白擡手扣住她的後腰,仰頭看着她,
    “這個時候最好別亂動。”
    邊慈臉有點紅,哦了聲,沒說話。
    梁靳白扣着她的腰,将她往前拉了幾分,
    “實習結束後,要不要跟外婆說你搬過來?”
    邊慈微愣,有些沒太反應過來,
    “搬過來?”
    “嗯。”梁靳白點頭,目光很平靜地看着她,手掌習慣性地扣着她的脖頸,不重不輕地捏了捏,
    “還有,這個月底陪我回家去見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