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此刻看来,让他无法抗拒的,分明是时岁这个人。
    他忍不住想要触碰那抹疼惜,也想要抹去,但——
    “我不想欺骗你。”所以将自己的过去袒露无虞。
    包括那些曾经因为他失去生命的人类,也全都展现在了时岁的眼前。
    “我知道。”时岁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惊讶,“没想到阿帽真的干过坏事啊。”
    亲眼见到和听人讲诉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当一切展现在时岁眼前的时候,时岁承认,他的第一反应是否定,而后才是去消化这些信息。
    “不得不说,如果当初认识是的愚人众执行官,那我大概会一见面就跑掉吧。”时岁回想着方才看到的散兵。
    身为愚人众的执行官,还带着几分上位者的肆意,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一看就不爱搭理人。
    要是被对方的瑰丽外表所吸引,说不定会招惹上很大的麻烦。
    唔,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但是,对方还给他一种死皮赖脸也能追到手的感觉,但真的死皮赖脸上去,大概会被踢得很惨吧?时岁沉思道。
    “跑掉?你的警惕心也来得太晚了点吧?”散兵的嘴角瞬间拉了下来,“不过好歹也能有点,对你来说真是不容易,算不上什么坏事。”
    “我很有警惕心的。”时岁下意识反驳道,他好歹也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要是没点警惕心可怎么行?
    而且——
    “你关注的重点错了!”时岁纠正道,“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我们的相遇恰逢其时,早一点晚一点,说不定都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哦?”散兵在舌尖反复品味着这四个字,尾音却轻巧地扬起,“刚才老师也一直目不转睛。”
    无论是人偶还是倾奇者,又或是散兵,那几乎停滞的视线——分明就是被皮相所吸引。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长相很符合时岁的心意,在过往的岁月中,也不是没人夸赞过他的外貌,只是他都不在意罢了。
    “啊,这个嘛……”时岁摩挲着手指,支支吾吾道,“虽然并非证据确凿,但的确让我很难否认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确是被小人偶的长相所吸引的嘛。
    乍见之欢,由衷而生。
    仿佛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时岁喉头微动:“也是久不生厌。”
    是乍见之欢,也是久不生厌。
    固然,他会无数次地被这张脸吸引,但这却叫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动的那一刹……并非初见。
    他回答地一脸从容,但这直白的话语却叫散兵耳尖发烫。
    “老师没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散兵神色复杂。
    他原本以为,在见识到了愚人众时期的散兵之后,时岁会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明明已经升了那一丝微薄的警惕心了,不是吗?
    “嗯嗯嗯,听过听过,不要随随便便怀疑一个璃月人对于璃月俗语的掌握程度啦。”时岁的回答相当敷衍,甚至还明晃晃地转移起了话题,“说起来,这和我知道的踏鞴砂历史不太一样诶。”
    但历史本就是后人的猜测,时岁倒也没什么质疑的想法,此刻跟随亲历者的视角,倒是生出许多复杂来。
    “后面还发生了其他事情。”似乎是对时岁这样的敷衍有些不满,散兵停顿了好几秒,才给出回答。
    “!”时岁微微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向散兵,“我还以为已经结束了。”
    后面不就是愚人众的计划失败,阿帽留在了须弥帮忙做事吗?
    虽然并没有从谁的口中听到过完整的过程,但这些天来他和旅行者派蒙等知情人的对话里无一不证实了这一点。
    几百年的时间也太长吧,他还从来像此刻这样感受到时间的长度。
    “在想什么?”看着时岁又陷入了沉思,散兵轻声问道。
    “在想我们的年龄差距……”或许是太过于专注这个问题,时岁脱口而出道。
    “你不会觉得我们年龄差距大吧?!”散兵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的身边也没什么正常人,对于“年龄差距”的感悟还算不上深刻。
    此刻突然听到时岁将之提了出来,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危机感。
    时岁不会觉得他很老吧……?
    “没有没有。”时岁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
    他只是有些担心。
    阿帽的生命本就长长久久,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因为一个名为“时岁”的人而落泪呢?
    在没有进入记忆之前,“五百岁”也不过是白纸上的墨痕,并没有深刻的印象。
    可在看到倾奇者因为男孩的病逝而放火试图结束一切的时候,他突然萌生了些许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