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領證
◎“沒你我睡不着。”◎
又是一年夏天。
這個夏天, 東棠裏草木繁茂，花開遍地。
和柄柄一般大的孩子們不再是巷子裏亂跑歡笑的那群皮猴子了，取而代之, 是新一輪更有活力的生命。
陳星夏研究生順利畢業。
她婉拒了北城各大事務所和設計院的邀請, 打算回到臨饒，去當年陳沛山工作的地方。
但這事還沒敲死，再說了，陳星夏現在最要做的是——接人。
*
傍晚, 六點三十分。
廣播裏響起航班信息。
陳星夏守在出口位置, 不停張望，陳沛山看着時間，夏瀾和陳慕桢也翹首以盼。
終于，熟悉的身影出現。
顧不了保安人員的提示, 陳星夏跑了進去。
嚴宵看到人，丢掉行李，一把緊緊抱住陳星夏, 落在耳邊的吻, 輕聲訴說了句什麽。
長輩們看着這一幕, 也都高興了，舒心了。
整整分別兩年的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嚴宵牽着陳星夏出來，問候長輩。
陳沛山拍拍孩子肩膀，欣慰：“真長大了。學成歸來啊。”
“謝謝爺爺。”嚴宵說, “瀾姨，陳叔，麻煩你們接我。”
夏瀾笑道：“一家人還說這麽客氣的話。”
“就是。”陳慕桢擁着妻子, “走, 回家。”
陳慕桢今天特意開了一輛商務車, 寬敞舒适。
放好行李，大家上了車。
嚴宵一直握着陳星夏的手，握得都有些疼了，陳星夏也沒說。
回到東棠裏，張大媽是第一個發現嚴宵回來的。
那一通誇贊，聽得人耳朵都有些嗡嗡了。
張大媽說：“小宵啊，你這是不是得去什麽航天局還是什麽……反正就是科學院啊之類的，是不是得上哪兒上班？”
嚴宵回道：“沒有。我之後會去臨饒航空設計研究院報到。”
“喲。”張大媽卡了下，“這個……是不是……”
陳星夏低下頭，夏瀾和陳慕桢對視一眼，夏瀾說：“是中航院的分公司。”
張大媽點點頭，實際并不懂，就是覺着肯定沒國航局好。
又再聊了幾句，嚴宵他們回了陳家。
飯菜提前準備的差不多，陳星夏跟着幫忙打下手，沒一會兒就可以開動。
作為大家長，還是陳沛山最先發表講話，恭喜嚴宵完成學業，順利回國。
嚴宵感謝各位長輩，謝謝他們對自己的關心和鼓勵，然後直接就把話題拐到要和陳星夏領證這件事上。
夏瀾和陳慕桢準備了不少歡迎詞，這可好，半句沒說上。
陳星夏在桌下拽拽嚴宵的手，示意他晚點兒說這事。
可嚴宵真是一刻都不想等了，要不是今天航班到的晚，他恨不得下了飛機就去領證。
“這事啊，我們都沒意見，你倆選好日子去就是。”夏瀾笑道，“不過小宵，我聽小滿說你的奶奶聯系你了？”
這事有段時間了。
其實早在之前繼承遺囑的時候，嚴宵就該去拜訪看望章玉安。
可章玉安當時拒絕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又突然想讓嚴宵去趟瑞士，說是見一面。
陳慕桢說：“我們覺得既然是長輩，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你要和小滿領證結婚，是大事，也該正式告知。”
夏瀾點頭：“正好你們都還沒正式投入工作，不如就當旅游了，過去一趟。回來再領證。”
嚴宵看向陳星夏，陳星夏也這麽認為。
既然如此，縱然嚴宵再心急，也得聽小滿的。
*
休整兩天，嚴宵訂了飛蘇黎世的票。
章玉安安排了人來接機，車程大約一個半小時，來到章玉安的住處，一處富人區。
下車之前，陳星夏又仔細整理了儀表，也給嚴宵整理了下。
“別緊張。”嚴宵捏捏她的手，“沒事。”
話是這麽說，但到底是嚴宵為數不多的長輩啊。
管家在別墅門口恭候，是一個會說中國話的外國人，引領陳星夏和嚴宵進入內室。
陳星夏對章玉安的印象為零。
且不說章玉安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移民到瑞士，就算她沒移民，陳星夏多半也是見不到這位事業女強人。
據說，她能為一個案子兩天不眠不休。
穿過走廊來到庭院，陳星夏看到一位老人坐在鐵藝椅上。
章玉安年逾七十了，背影卻單薄挺拔，絲毫沒有佝偻萎縮的體态，要不是那一頭宛如銀絲的盤發，陳星夏還以為對方也就五十出頭。
聽到響動，章玉安回頭，視線精準無誤落在嚴宵身上。
祖孫倆沉默良久。
一旁的陳星夏不知深淺，也礙着規矩禮儀不敢多置喙，可要依着啞巴精的功力，章玉安如果想聽嚴宵先開口，怕是得等到天荒地老。
陳星夏猶疑之下，不想章玉安卻是輕聲笑了笑：“你和你爺爺很像。”
嚴宵道：“我對他沒什麽記憶。”
“我也差不多。”章玉安示意兩人坐，“不過是憑感覺。”
話題已然起頭，陳星夏便上前問候長輩，還把帶的薄禮送上前去。
章玉安看了看小姑娘，目光倒是柔和不少：“你的眼睛像你的奶奶。”
陳星夏心下一動：“您和我奶奶熟嗎？”
章玉安看看桌上的點心，是臨饒一家老字號。
不知是不是回憶起什麽，老人唇邊有了笑紋：“這是你爺爺讓你買的？”
“嗯，爺爺說您興許還愛吃。”
聞言，章玉安直接取出一塊放進嘴裏，身後的管家似乎想制止，章玉安擡擡手，管家便不說話了。
“你奶奶啊，手藝特別好。”章玉安說，“她就瞧得上這家的點心，有時買了，會送我一些。”
陳星夏笑了笑：“您愛吃就好。”
随後，傭人上茶。
章玉安不愧名門閨秀，一舉一動皆是優雅典範。
品過茶，她放下茶杯，看向面前的兩個年輕人：“聽說，你們要結婚了。”
嚴宵積極了些：“回國就領證。”
章玉安心情頗好，感嘆：“你爺爺要是知道了，估計會很高興。”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客套話。
但嚴宵卻反問了句：“為什麽？”
陳星夏踩他，叫他不會說話就還是啞巴着，結果章玉安認真思考了下，那表情，竟讓陳星夏有那麽一瞬看到了嚴宵的影子。
“你爺爺和老陳關系好，就老陳這麽一個知心朋友。”章玉安說，“那時他同時抱過你們倆，就說要是有緣分，将來親上加親就好了。當時……”
章玉安眯了眯眼睛。
沒記錯的話，當時是她第一次見嚴骥笑得開懷爽朗，沒有了那該死的官架子，人仿佛活了起來。
說來也怪，明明是相看兩相厭，但最近，章玉安總是會想起過去。
那些掩埋在愛恨嗔癡下的過去。
“你和你爸爸是不是不怎麽聯系了？”章玉安又問，“他也不住在臨饒了。”
嚴宵又是點頭，沒有解釋的意思，陳星夏就替他解釋。
兩人一動一靜，章玉安看在眼裏，笑容越發深了。
閑話了不少家常，章玉安叫傭人拿來一本相冊，說是裏面有不少陳星夏和嚴宵小時候的照片。
陳星夏驚喜，翻開一看，第一張就是她在打嚴宵。
那時，他倆還都沒長牙呢，她就知道怎麽欺負他了。
陳星夏忍不住笑，嚴宵看她笑，伸手別了別她耳邊的碎發，眉眼之中也有了笑意。
看他倆這番互動，章玉安又是想起一件往事。
她那時工作繁忙，基本不會管小孩子家的事，她連嚴歧都不管。
唯獨有件事，也是趕巧了，是她去的……幼兒園。
“您去過幼兒園？”陳星夏驚訝，“因為什麽事？嚴宵闖禍嗎？”
章玉安搖頭：“因為你倆。”
嚴宵也有了幾分驚訝。
陳星夏追問：“我倆什麽事？”
章玉安又喝了口茶，淡淡道：“你們非要一起睡覺。”
“……”
“……”
死去的記憶突然彈起來攻擊了陳星夏。
別看也就是三四歲的事，但她還真有那麽點兒印象，她記得那時她總喜歡帶着零食去幼兒園……
一般情況下，只要陳星夏帶零食，她就會偷偷爬到嚴宵床上，和他分享，兩人順勢就在一起午睡了。
老師發現這事後，就給陳星夏強行抱回她的小床。
陳星夏為這事受了批評，心裏委屈極了，可有好吃的不和朋友分享是不對的。
所以還是頂着壓力去找嚴宵。
老師無奈，想着他們既然那麽要好，就把陳星夏的小床調配到了嚴宵旁邊。
陳星夏高興壞了，每天午睡都鬧得嚴宵不得安寧。
再後來，班裏也不誰起的頭，說陳星夏拿嚴宵當娃娃，每天不抱着嚴宵就睡不了覺，是個嬌氣包。
陳星夏哪裏懂什麽抱不抱、睡不睡的，只知道自己才不嬌氣，所以就又開始不再找嚴宵午睡。
沒了她的騷擾，嚴宵午睡質量大幅度提高。
但沒過了多久，有一天，陳星夏正蒙着被子癟嘴時，有什麽往她床裏鑽。
嚴宵也不說話，把口袋裏的零食一點一點掏出來，全部塞到陳星夏被子裏。
陳星夏興奮地抱着零食，問：“都給我噠？”
嚴宵垂眸，長長的睫毛搭在白皙的皮膚上，小臉有些粉嘟嘟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一起吃呀。”陳星夏撕開一個棒棒糖，把被子支起來，蓋住他們倆，“你吃呀。”
嚴宵不喜歡吃零食，乖乖躺在陳星夏身邊，小聲說：“每天，每天都帶。”
“帶什麽？”陳星夏又去吃巧克力，“零食嗎？”
“嗯。”
“那太好啦！小宵哥哥，你真好。”
嚴宵又不說話，直到午睡時間快要結束，他才爬出陳星夏的小床，糯糯地問：“那我可以天天來嗎？”
陳星夏萌萌噠點頭。
其實沒能去找嚴宵午睡的這些日子，她好想他呀。
可她要面子，只能忍着。
還好，嚴宵來找她了……
“老師叫我過去，跟我反映情況。”章玉安回憶道，“說是你們雖然小，也是從小一起長大，但有些事家長也該适當教教。”
“因為整個幼兒園，只有你倆睡一張床。”
話音落下的那一秒，陳星夏仿佛聽到了自己臉面裂開的聲音。
這是什麽驚悚的童年往事啊！
她那時候一定是中邪了，否則……她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就見嚴宵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
但陳星夏知道，他非常開心，開心死了。
別問她為什麽，就是知道。
*
晚上，章玉安請他們在家中吃的便飯。
他們要在瑞士逗留五天，章玉安一應安排了行程，自然，如果他們不喜歡這些，也可以随意。
別墅很大，空房間數不勝數。
傭人收拾好兩間挨着的客房，請他們休息。
也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之後又陪着長輩說了那麽久的話，早累了。
陳星夏和嚴宵來到二樓。
站在門口，陳星夏指指自己的房間：“我休息了。”
嚴宵松手，手指勾了下陳星夏。
陳星夏立刻瞪眼，警告意味十足，嚴宵笑了笑。
洗好澡，陳星夏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和夏女士發微信。
夏瀾挺關心他們這趟行程。
一是畢竟是嚴宵的長輩，二是陳沛山過去和嚴骥的交情，老人嘴上不說，實際心裏是惦記老朋友的。
嫌打字麻煩，陳星夏直接撥過去語音。
接通，她說：“章奶奶很好。人是嚴肅了些，但不嚴厲，很照顧我們。”
“身體怎麽樣？”
“這個……”陳星夏想了想，“倒是有看見吃藥，不過精神很好。”
夏瀾嗯了聲：“去了就多陪陪長輩，別老想着玩。”
“知道呀，我還能……”
沒說完，陳星夏耳尖，聽到了一聲不重的門鎖轉動聲。
夏瀾沒聽見後半句，問：“怎麽了？有事？”
陳星夏看着嚴宵拎着個袋子進來。
“媽，我這邊吹下頭發，随時給你發微信。”
“好，早休息啊。”
挂了語音，陳星夏和嚴宵面面相觑。
兩人都揣着明白不挑破，反正這是在長輩的眼皮子底下，沒門。
在陳星夏的眼神逼視下，嚴宵一步步走到床前，絲毫沒有回他自己房間的意思。
就在陳星夏快要發飙時，嚴宵将手伸進袋子裏，拿出什麽扔在了床上。
是一袋薯片。
緊接着，糖果、巧克力、曲奇、果凍，開花似的，灑滿陳星夏的床。
等袋子裏空了，嚴宵掀起被子的一角，看着陳星夏，一雙桃花眼缱绻多情，還帶着點兒祈求：“我能和你睡了嗎？”
陳星夏憋了半天，再憋不住，撲過去抱住了人，又啃又咬的。
零食掉的地上都是。
嚴宵抱着人不撒手，嘴角噙笑，帶着無限縱容。
“你怎麽這麽讨厭？”陳星夏坐在啞巴精身上，戳他癢癢肉，“賄賂我？”
嚴宵卷着她的頭發：“不是賄賂，是想你可憐我。”
“沒你我睡不着。”
*
事自是不能做，但睡還是可以睡的。
兩人每天裝模作樣地在房間分開，等過一會兒，嚴宵就會過來，到了早上，再回去。
他們也沒去觀光游覽，這樣的機會以後有很多，主要還是陪着章玉安。
回國前夜的那頓晚餐上，章玉安提了嚴宵工作的事。
陳星夏心裏咯噔一下，但好歹教養到位，沒有表現出任何失禮。
“以你的能力難道留不了國航局？我還聽說美國那邊開出了極高的條件留你。”章玉安說，“這些，你的導師沒勸你？”
勸了。
能勸的都勸了。
就好比當年讓嚴宵去美國讀研一樣，可謂上下出動。
只是這次唯一沒出動的，是陳星夏。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自私了，因為她的父母、她的家都在臨饒，她真的做不到留在北城，與他們分開。
可她自知不舍，卻也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她不想拿嚴宵的前途當兒戲，想着和父母商量是不是先留北城打拼幾年，結果在那之前，嚴宵直接給她發了聘書。
他當時沒多說什麽，只說了一句：“讀研的事，我聽你的了。這次，就聽我的吧。”
嚴宵給陳星夏夾菜，口吻淡淡道：“我有我自己的規劃。”
如此，章玉安也沒再多言。
轉天一早，陳星夏和嚴宵收拾行李出發去機場。
章玉安沒有送他們，只是吩咐管家将相冊送予他們做禮物，還送了一顆将近五克拉的鮮彩藍鑽。
管家照吩咐傳話：“夫人說這是章家的傳家寶，傳到她手裏後，由她決定去向。她選擇把它送給孫媳婦，祝你們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因為這顆頂級藍鑽，陳星夏一直到回國都惴惴不安。
她受之有愧啊。
和陳沛山說了這事，陳沛山也沒有立刻回應，陳星夏更慌了，心道自己确實做得不對，打算再飛一趟瑞士，歸還長輩。
這時，陳沛山笑了。
他撂下棋譜，一邊笑，一邊搖頭，喚了聲老嚴啊。
陳星夏不懂，陳沛山說不用懂，還說：“小宵奶奶不單是為了你們結婚，也是為了她自己。”
“為她自己？為什麽啊？”
“遺憾吧。”
遺憾那時太要強，半步不肯退讓；遺憾因為工作，沒能見嚴骥最後一面；也遺憾自己沒陪過嚴歧，錯失他的童年。
更遺憾到底多年夫妻，一切為時已晚。
過後，陳星夏把爺爺的話說給嚴宵。
嚴宵聽了，沒有感慨，只說長輩的心意，她收着就好。
到了這個時候，陳星夏也壓不住心裏話，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後不後悔？
原本，他能有個更好的前程。
“你在意很久了，是不是？”
陳星夏點頭：“現在改還來得及。我這邊可以，你那邊也可以。我爸也說了，咱們年輕，是做事的年紀，你不該犧牲……”
嚴宵沒讓陳星夏把話說完。
午後陽光正好，微風和煦溫柔。
嚴宵站在陳星夏卧室的陽臺上，看着遠方，說：“小滿，有一點你要清楚，這不是犧牲。”
“是有舍才有得。”
事業上的成功固然能為他帶來成就感，但更能使他幸福的，只有是待在有陳星夏的地方。
他理解章玉安為什麽送陳星夏這份禮物。
當年，如果不是她全身心為了事業抱負，一點兒情意不肯留給家庭，也就不會有遺憾。
章玉安知道他是為了陳星夏在工作上做了讓步，但她沒有反對，因為她也明白，人生難得兩全法。
人，只要能維持住他最想要的，足夠。
而在嚴宵這裏，陳星夏永遠排第一。
“可你的能力不該是……”
嚴宵抱住人，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你是不是也和大多數人一樣，認為我這是降級了？分公司又不是不做事，只要我做得好，總研究院照樣以我為主。”
陳星夏頓了頓：“吹牛是吧？”
“那就看看。”嚴宵說，“研究院到時候怎樣。”
*
工作的事再無更改的可能。
一切蓋章定論，嚴宵也帶着陳星夏去蓋最重要的章。
民政局內，工作人員指揮着他們照相。
看着這麽登對養眼的一對新人，工作人員打心眼裏為他們高興，笑着說：“兩位站的再近些。對，頭各自向着彼此歪歪。”
“很好，笑容再大些，先生也笑啊。”
“好！”
咔嚓一聲。
一張照片圈住了兩個人。
等從民政局出來，陳星夏多少還有些迷糊，想着這就是結婚了？這麽簡單。
與此同時，她心裏的某處也被隐隐勾起。
嚴宵撫着結婚證，長長地舒口氣，妥帖小心地收進文件袋裏。
見陳星夏還在那兒發呆，他過去牽她的手：“想什麽了？”
“沒什麽，就是……”
“嗯？”
“我總感覺剛才照相的流程好像在哪兒經歷過呢。”
嚴宵微微一愣，低頭淺笑：“那是和誰有這樣的經歷？”
“找打是吧？”陳星夏說，“除了你，還能有誰！”
“那就別想了，反正都是我。”
陳星夏确實想不起來。
直到後來有年結婚紀念日，嚴先生送了她一份禮物，裏面有一張合影。
正是當年他們在玩偶工廠拜托工作人員照的。
也是那時，小姐姐指揮他們照相，說的那些話，仿佛就是如今的預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