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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貓》二十五
    溫莫很擔心灰鯨會把鐘洺也吃了,和它的體型相比,鐘老板确實不占優勢。
    鐘洺身手靈活,前進速度很快,有一頭灰鯨游到他身邊覓食,被鐘洺擡腿狠狠踹了一腳。
    踹了一腳……
    灰鯨的個頭抵得過成千上百個鐘老板,被踹之後竟然有些委屈地調頭游走了,鐘洺趁機跳上它的脊背,騎着這條鯨魚狀的暗雲游到近處上空,再準确平穩地落到懸崖上。
    就,簡直要把人活活帥死一樣。
    溫莫一整個驚呆住,張口第一句話竟是:“你怎麽踹完了還騎人家。”
    鐘洺說:“它吃的太多,被我發現了。”
    溫莫轉頭,剛才那頭灰鯨果真吐出了幾只水母,水母果凍一樣軟軟地彈到了輪圈上,迅速融入隊伍,好比水滴掉進河流中,很快就再也分辨不出。
    “這些輪子是什麽?”他問。
    “是魂軌,”鐘洺靜靜注視着溫莫,理了理他頭上一根翹起來的亂毛,“上面排隊的果凍人是等待轉生的靈魂,鯨影捕食受污染的靈魂,它們是無常道的土-著居民。”
    溫莫略顯意外,他沒想到這次鐘洺不再當謎語人,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想要的答案。
    鐘洺揮揮手,又一條鯨影朝他們浮游過去,擺着巨大尾巴停在懸崖下方。他說:“這裏山風太大,我們先下去。”
    說罷,那雙大長腿輕輕一躍就來到鯨背上,鐘洺轉過身,向崖上的人張開雙臂:“來。”
    溫莫心髒猛震,灰鯨停靠的位置離懸崖邊緣還有老遠,他湊過去淺瞄一眼,感覺不太行,這個距離大大超過了自己的心理預期,他又一點點退回了山壁。
    鐘洺大聲鼓勵他:“溫莫,把心放回腔子裏,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如果接不住你,馬上從這裏跳下去跟你一起死。”
    “那我圖個什麽呀,”溫莫喊出哭腔,“還不如縮在這裏多活一會兒呢!”
    “不可能接不住,你放心好了,”鐘洺笑,“來吧溫莫,別想太多,眼一閉你就到我懷裏了。”
    溫莫想,恐怕眼一閉我就來到那圈圈上,變成果凍水母的其中一只,陰暗又麻木地行走着,每時每刻擔心灰鯨的捕食……
    鐘洺叉腰:“快點,你看果凍們都笑話你呢。”
    溫莫顫顫地移到邊上,倏爾想起中學體側的跳遠項目,他從來也是穩定後五名。
    體育是自己的一生之敵。
    臨死前也要被不計其數的豆豆眼現場圍觀,太殘忍了,他們轉生後會不會留下這段記憶?一想到将來,不知會有多少小嬰兒,一輩子記着他立定跳遠失敗的畫面,溫莫就羞恥得不能繼續前進一步。
    鐘洺拍拍手:“別睡着啊,溫莫,喂!”
    “楊雯雯,還有那個姓楚的女孩,她倆沒事吧?”溫莫問。
    鐘洺無奈地嘆口氣:“沒事,現在阿弩在照顧她們,只是有關記憶全都被清除了。”
    溫莫心中頓時一輕,他閉了閉眼睛,望向懸崖下如浪濤般翻卷的雲霧,山風吹拂他的頭發,魂軌上靜默前行的靈魂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灰鯨在巨輪之間穿行游弋,時不時吞掉一些發黃發烏的果凍,仿佛幾萬年時光也是這樣無聲流過。
    太好了,就是喜歡這種死了也沒什麽人知道的感覺,溫莫不再猶豫,雙手攥拳向後,雙腳分立半蹲,做出一個标準的跳遠蓄力姿勢,然後縱身一躍。
    “我在這,你往哪兒跳呢溫莫!看準點啊!”鐘洺用百米沖刺的速度閃向鯨影的尾部,将随風飄遠的溫莫接進臂彎。
    溫莫摟緊鐘洺脖子,恨不得在他臉上使勁嘬一口,這樣也能接住,真是太難為你了。
    鐘洺心有餘悸地問:“你上學的時候,體育成績一定不是很好吧?”
    溫莫:“……”
    “立定跳遠能跳一米七?”鐘洺不依不饒,“有沒有把旁邊記成績的體育老師撞飛?”
    溫莫說:“老師倒是沒有,但撞飛過體育委員。”
    這妖怪笑得好大聲。
    溫莫從他懷裏下來,原地走了兩圈,鯨雲游得非常穩當,踩在背上幾乎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除了四周疾速後撤的魂軌與群山,還有那氤氲不化的煙雲山霧。
    他蹲下,試着用手撫摸鯨魚後背,結果手背穿入了影層之中,如入無物,感觸不到一絲一縷的實體。
    溫莫微微一笑,折磨邏輯控的時刻到了,問:為什麽腳踩不會掉下去?
    答:因為這裏是無常道,一切問題的最終解釋權歸道裏所有。
    “如果我在這裏死掉,真的會變成黑豆眼睛的果凍水母嗎?”他喃喃地問。
    鐘洺如實回答:“原本不會,可是現在會了,你已經算半個‘這邊’的人。”
    溫莫聽着,情緒毫無起伏,他早已預料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鐘洺走近他,輕聲道:“如果還想離開茂山的話,就趁早一些吧,不然以後機會越來越少。”
    “不急,”溫莫垂下眼簾,“反正還有時間不是嗎。對了,我們怎麽回去啊?”
    鐘洺攤開手:“請溫先生做好短時間內回不去的準備,現在無常道和現世接軌的地方極不穩定,我們這趟航班暫時無法着陸,至于具體需要等多久嘛……咱也不知道。”
    這話聽起來,給人一種十分安心的絕望感。
    “我家小花……”
    “安排好了,就知道你家小花,”鐘洺不滿地挑起眉,“怎麽不問問鐵錘?”
    “不是你打斷我?”溫莫痛苦地張開手掌,“我再也不能揉搓鐵錘那黃澄澄的毛毛了,這樣的我,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鐘洺神情古怪別扭:“後半輩子去跟鐵錘過吧。”
    溫莫低聲說:“那樣也挺好。”
    “什麽?”
    “沒事。”
    “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昨天沒吃飽。”
    鐘洺譏笑。
    溫莫:“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就這麽一直漫無目的地晃悠?”然後變成老妖怪和老頭子。
    “你難道不想,把推你進來的那個變-态揍一頓?”鐘洺目露兇光,“于公于私我都得解決了他。”
    “宗聿!”
    “沒錯。”
    溫莫細想,宗聿的确說過類似在無常道沒人敢惹他的話:“這裏算他的地盤,那我們豈不是不占優勢。”
    鐘洺不屑地撇了下嘴角:“他的地盤?他壓根就不算個玩意兒。”
    說話間,鯨影已将魂軌之地遠遠甩在身後,游到了一片開闊地帶,透過稀薄雲層,可見下方流光璀璨,燈火如龍,映亮暗夜裏一排排鱗次栉比的高屋樓舍,兩-岸之間還有一條幽藍綢緞般的河。
    雲上是白天,雲層下是黑夜,仿佛一瓶沉澱下來的沙子,搖一搖就能天昏地暗。
    鯨影離地面還有幾米距離的時候,鐘洺故意吓唬溫莫:“走了,這回還要跳下去。”
    “什麽?”溫莫不住地往後退,“你少來,我要落地服務。”
    “沒問題,當然有落地服務。”鐘洺稍一彎腰,兩手輕輕一颠,把溫莫收進懷中。
    溫莫吓得緊緊抱住他,腦袋埋進鐘洺頸窩,等了半天卻沒丁點動靜。
    妖怪在他耳邊輕笑:“逗你的,你瞧,這不是已經到地上了嗎。”
    溫莫信了,長長松一口氣,笑呵呵地露出臉來,誰知大妖果真是逗他的,他倆還在鯨背上呢,離地老高。
    “你!”
    “走喽~”
    鐘洺連聲招呼也不打,抱着他就跳了下去。